季传岭有两子两女,其他的子女都很正常,都先后结婚了。唯独这个大儿子先天就有短舌的缺陷,说话不清楚,人光知道干活,不爱和人交流。
在娶妻这一方面,自然是个老大难。
季传岭的家庭条件不错,儿子肯干,老婆还养着产崽猪,少不了有人给他大儿子介绍对象。
相亲对象自然要差一点,要么是二婚的,带着一个或者两个儿子;要么是头婚的,不是傻就是呆。
别以为这边没条件,季传岭婆娘的条件就是,二婚带孩子的不要,不能她儿子挣钱便宜了别人。
她想给儿子找个黄花大闺女。
后来真让她儿子娶了一个黄花大闺女,就是见了人只知道嘿嘿嘿傻笑的那种。
儿媳妇的肚子还挺争气,十个月后生了一个大胖孙子。
季传岭的婆娘挺有主见,孩子生下来就不吃母乳,而是喝奶粉。据她所说,不喝母乳孙子就不随他妈的傻里傻气。
可事有愿违,孙子一天天长大,该说话的年纪不会说话,也没法上学,就在村子里四处游荡。
这小子不会说话,但使坏的本事却一个顶仨,还是一般人想不到的坏。
起大白菜的时候,把人家的白菜用镰铲了,再扔进水井里;
别人的竹筐,他抓起来就跑,然后扔进大粪坑里;
花生种上了,出苗了,开花了,他一个响午薅了三分地,人家想补种个啥都晚了……
反正,季传岭家的孙子,坏别人所不能坏,及别人所不能及。
关键季传岭婆娘是个不讲理的,你就算找上门去,她还是那套说辞:他傻怎么办?他又不像好人一样!
赔偿?是从来没有过的,季传岭有钱,谁能从他家里抠出一个子来,算全体木兰村的人输……
支书不在,坤嫂子可不想空手而回,“季诚,你是警察,这种事你不管吗?”
“坤嫂子,你可以和孩子的监护人协商解决,赔钱还是赔物由你们双方决定。”
坤嫂子哭丧着脸说:“那家人肯赔就好了,季诚你是在咱庄上长大的,季传岭和他老婆什么时候赔过钱?”
“要是协商不成,明天去派出所报案即可。”
“季诚你说笑啊?这种草一把菜一把的事,派出所能管?别让人家笑掉大牙。”
季诚也不多言,“我就说这么多,你不相信就算了。”
“算了,我还是去找支书吧。”
坤嫂子转身就走。
午饭做好了,季满仓也回来了,老两口好像吵架了,谁也不搭理谁。
“季坤家嫂子找你,找到了吗?”季诚问道。
“我不在村里,她上哪找?我去看水库了,天旱,水位下去了不少,得放水浇麦子了。”
季满仓问儿子,“她找我干嘛?”
“季传岭孙子,把她家的白菜全砍坏了。”
“那小子人事不干,是一点不耽误长,怕就怕长大了有力气了,还成咱庄的祸害了。”
说曹操曹操到,坤嫂子擦眼抹泪地来了。
“二叔,季传岭一家太欺负人了,那个小傻子啥坏事都干,祸害了多少东西,咱大队不管吗?”
其实最离谱的是,有村民在河堤上抽水浇麦子,季传岭孙子把人家的油箱装了沙子,光修车就花了三十块大洋,照样一分没赔。
这孩子还有暴力倾向,一个不注意就把人往沟里推,才不管沟有多么深。
季满仓叹口气,“他是个傻子怎么办?怎么说也是条命,又不能把人打死。”
“二叔,您这意思只能自认倒霉了呗?我们家连老带少六口人,没有白菜这一个月吃什么,难不成喝西北风?”
季满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坤嫂子就很生气,“咱庄上也有几百口子人,就拿个傻子没办法吗?那个玩意长的人高马大的,见着女人还直勾勾看人,跟在人后面嘿嘿嘿傻笑。我把话搁这里,非等他祸害人了才管吗?”
“我有什么办……”
季诚拦住了他爹,“爹,也不是没有办法,季好(季传岭之子)是孩子的监护人,造成的损失理应他赔,这个是有明文规定,有法理依据的。只有罚疼了这家人,他们才会好好地约束孩子。
要是季传岭一家不认,坤嫂子明天就去派出所报案,派出所会调解的。”
当然了,乡里乡亲的,一笔写不出两个季字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惊动派出所的。
季满仓也不想闹到派出所,真到了那一步就代表着他这个支书无能,连这点小事都调解不了。
匆匆吃完饭,季满仓就和坤嫂子走了。
季传岭一家人的德性,除了不谙世事的三胞胎这样的孩子,其他人都知道,季母很是担心,“季诚,你不去看看?别让你爹吃亏。”
“妈,我爹是老干部了,不至于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
“季传岭的老婆,可不是善茬,这么些年,你见谁在她身上讨到过便宜?”
婆婆记挂公爹,季诚又是他们的儿子,乔安安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