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的黄金瞳四处游移,他观察了一会儿,轻点下巴:
“我试试!”
君焰的火光从他身体内涌出,只不过是顷刻之间,下方盈余的液体便有了沸腾之势。
蒸腾的水汽白茫茫一片,不断向上翻涌,路鸣泽身形闪动,任由其往外喷涌。
此处离最近的村子都很远,他们不担心会有人注意到这里出现的异样。
约莫2分钟,楚子航收回了君焰,但墓室内的温度变得极高。
就连身体素质不差的路鸣泽,皮肤和额头上都渗出一层细密汗珠,但又很快被高温蒸发。
不过片刻功夫,墓室内积蓄的污水就被蒸干,露出了通往其他墓室的通道。
两人先后从洞口跳下,脚下的土地干燥坚实。
地下的空间不算开阔,加之鄱阳湖改道的影响,在水流的冲击下,墓穴四处多有变形和凹陷,
以至于通道都十分狭窄难行,许多地方都要侧身才能通过。
不过好在,墓穴的高度足够,能让路鸣泽和楚子航挺直腰背前行。
两人交换了身位,由路鸣泽走在前面带路。
路鸣泽小心地下脚,他们身旁两侧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青铜器皿和漆器,像是青铜鼎,釜,鬲等都歪倒在土里。
“从这些青铜器来看,这里应该是位于墓葬西侧的炊具库,一般西汉时期墓穴都是按照墓主人生前的住处建造的。”
路鸣泽看着千年前的漆具,轻声解释说:
“我们想要的东西一般在文书档案室,或者主墓室,当然,兵器库或许也有。”
“嗯,走吧。”
楚子航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准备穿过岔路,向旁边的墓室走去。
在临出去前,路鸣泽顿住脚步,又侧头看了一眼炊具库的那些青铜器皿,微微皱了皱眉。
但他也没有说什么,紧接着又和楚子航进入了隔壁的墓室。
他们进的第二间房,正是二人此行要找的文书档案室。
望着湿润木架上,整齐摆放的一个个卷好的竹简,楚子航皱眉道:
“经过千年的水泡,还能看清上面的字吗?”
“能,竹简大多是由刻刀书写而成的,只有用毛笔写的简牍可能会丢失内容。”
路鸣泽说话的同时,从随手小包里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透明手套,手作轻巧地戴在手上后,视线径直略过一本本《论语》、《大学》等竹简,最终落在了侧面的一处暗盒内。
“我们有收获了。”路鸣泽的语气中透着隐隐的兴奋。
他的指尖轻微用力,弹开暗盒上的搭扣,霎时,一股异香散了出来,那味道和樟树、崖柏的气味有些相像,但更为淡雅。
楚子航的心神瞬间绷紧。
“不用慌,这是古代常用的防腐手段,原本盒内应该是摆放了特殊的防腐防虫的香料,在盒内的四角处,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已经化成气体消散了。”
路鸣泽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示意他放松。
楚子航微微点头,放松了肌肉,重新将注意力投向盒子里面的内容。
那是三卷被捆扎整齐的竹简,在这种防腐香料的维护下,连接竹简的纤维绳子竟然没有断裂,甚至没有丝毫被腐蚀的迹象...
这一幕,让两人不由感叹那时的精细程度。
只可惜,香料已经挥发成无形的气体,难以辨别具体是哪一种材料。
三个竹简上分别写着:
《刘氏祖训》、《炼金》、《赤帝白王》....
一个个笔画复杂的小篆字体,楚子航并不能做到悉数认全,但也大致明白其中的含义。
单从书籍的名称就能看出,海昏侯刘贺,甚至说大汉世家与龙相关。
路鸣泽伸出手,动作轻盈地将置于最上方的《刘氏祖训》缓缓打开。
竹简清凉玉润的质感,透过薄手套传递给路鸣泽,他在心中感叹神奇的同时,又暗自期冀着竹简内记载的内容。
竹简被徐徐展开,两人凑上脑袋,聚精会神地看着竹片上,一个个字迹规整的小篆,路鸣泽轻声念出: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凡刘姓世代,无真龙之血脉者,不得称帝。”
“无混龙之血脉者,削其爵,降于民。”
“......”
楚子航站在一旁,默默听完其中所述,这才沉声开口问道:
“按照竹简上的内容,大汉一直处于龙族统治的时期。”
这句话带有明显地质疑语气。
“纯血龙族才能称帝,混血种能有王侯爵位,而非混血种必须被削为民。”
路鸣泽手捧竹简,低声呢喃道,这句话像是对他自己说的,又像是给楚子航的回答。
无龙族血脉者,削爵为民...
楚子航悚然一惊,他豁然想起了路鸣泽之前给他科普过的历史,心中生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
“所以说,曾经的海昏侯差点成功?”
海昏侯刘贺,在其生平的30年内,经历王、帝、民、侯,四次身份的转变,现在看来或许并非史书上所记载的昏庸无能那般简单。
“成功了,但或许并非完全成功。”路鸣泽沉思着摇了摇头,“如果霍光所代表的霍家属于人族身份,那这期间发生的故事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听了路鸣泽的话,楚子航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可以联想的念头。
西汉由盛转衰,正是从那个时期开始。
霍光,霍去病的族弟,在这段历史转折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想到大将军霍光把持朝纲,一手遮天地废立海昏侯刘贺...楚子航不禁思绪万千。
现在来看,似乎华夏的历史就是一段人与龙之间不断抗争,不断碰撞的史诗。
令人感到可惜的是,如今后人只能通过一些遗留下来的碎片,窥探曾经波澜壮阔,激烈角逐的历史残影。
“其实...我更在意的是第一句训言。”路鸣泽轻轻。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楚子航重复一遍。
“对,这句话中的王,指的肯定不是汉朝的王侯。所指代的人或者龙,应当是....”
“龙王!”楚子航出声打断。
他的手掌下意识攥紧,双眉紧蹙。
他一生的宿敌,是潜藏于尼伯龙根的那位龙王。
龙王,奥丁。
而这句话...是否是某种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