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金色的?
这绝不是正常人类该有的瞳孔!
路鸣泽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
他爬起身,走到镜子前,几乎以贴着镜面的姿势,扒开上下眼皮查看。
眼球转动,淡金色的光圈随之游走,像是两轮微缩的太阳。
不是幻觉,是真的...他用力眨眨眼,那淡如薄纱的金色竟然真的长在瞳孔内!
“怎么回事?”路鸣泽皱眉低语。
虽然镜中的金瞳看起来还不错,但身上多了一个来历诡异,缺乏了解的东西总归让他不安。
刚才在自己体内,确实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变化。
未知的变化?
路鸣泽寒毛耸立,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像是有小孩的手轻轻抚过。
等等...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曾见过与之相似的眼睛!
是在什么地方呢?
是谁拥有金色的瞳孔?
他的脑袋隐隐作痛,零散的记忆碎片像是电压不稳的灯泡,在他脑海中时闪时灭。
平静,平静...几次深呼吸后,路鸣泽逐渐找回了状态。
就在这时,一个记忆片段突兀地跳出来,在他脑海中缓缓呈现。
岛国东京。
那是他们一家三口第一次出国旅行的地方。
2011年的春季,东京下着罕见的暴雨,樱花顺着河川漂流,酒店的滞留旅客人满为患。
在那里,他们一家恰巧碰见了本该在M国上学的路明非,按他的说法自己是来东京勤工俭学,他的身边还带着一位格外漂亮的红发女孩。
家宴吃到一半,酒店却被日本黑道团团围堵。
路明非显得很慌乱,带着女伴先行离开,然而他们刚走大堂内所有的落地窗就碎了,紧接着外面发出了连续的枪响和机车的轰鸣。
......后来,据新闻报道,那晚在惠比寿花园附近,发生了很严重的交通事故,70多人死亡,每个人都受了致命伤。
除此以外,现场没有发现任何一名伤者。
没有伤者?
路鸣泽露出疑惑的表情。
如果只是交通事故,受伤的人数应该多过死亡人数才对,但现场的人竟然全都死了?而且个个遭受的都是致命伤......
他意识到不对。
在没有大型热武器的辅助下,将70多个成年人在很小的范围内,短时间集体屠杀......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而且在路明非离开酒店后,骚乱就发生了,按照时间和距离推算,他当时也该在事发地附近...
这太巧合了不是吗?
路鸣泽想起一句话,太多的巧合融合在一起往往就是事情的真相。
仔细想想,自从他去M国上学后,出现了许多难以理解的事,譬如他经常叫着“路鸣泽”这个名字自言自语,问他又说和自己没关系......再比如家里突然出现形似特工的美国壮汉,据他们说是受“路专员”指使......而且他的学校信息也查无此地,他学的专业也支支吾吾......
诸如此类的诡异事情绝对不少。
想到这里,路鸣泽的神情忽然呆滞了一瞬,很快又转为了惊恐。
他想起来了!
曾经在路明非的身上见过类似的金瞳!不止他,还有他身边的人,他们的眼睛都和自己此时的一样,不过颜色要深很多,像是滚热的熔浆。
虽然当时只是偶然一瞥,但那双黄金瞳给路鸣泽留下的冷漠和威严,倒是格外深刻。
路鸣泽说不清此时的心情,震惊,害怕,担忧,迷茫......
他扶着桌边缓缓坐下,抓起杯子猛灌一口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流淌,扩散的凉意让他逐渐冷静下来。
再次望向镜中的自己,瞳孔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颜色,路鸣泽凝望一阵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笔夹在指间转了起来。
他在斟酌,以文字的形式记录这些事情,或许太过于危险,不论是烧毁还是藏匿都有被发现的可能,所以保险起见,他微闭双眼,开始在脑海中重新梳理起整件事情。
“首先这个世界存在超自然的力量,金瞳很可能就是这种力量的象征。”
“而路明非恰恰就拥有这种力量,很可能级别还很高...”
“惠比寿花园的报道不难看出,交通事故之类的说辞只是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
“当时的事件,路明非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凭一己之力造成70多人瞬间死亡......该是多么恐怖的力量啊。”
嘶...路鸣泽机械性的扭头,将视线落向路明非凌乱的床铺,想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渐渐地,他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没想到万年衰仔的路明非,竟恐怖如斯?!
路鸣泽张大双眼,原来自己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么多年,大佬竟在我身边...
“而且路明非的行为竟然受到了岛国官方的保护,愿意用交通事故这种蹩脚的说辞替他掩饰...”
“嗯...路明非的身份不简单。”
路鸣泽在心里重重的点了下头。
至于他为何当街大肆屠杀岛国黑道,路鸣泽暂时没有头绪,总不能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吧?
嗯...这个疑点暂时搁置,先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既然路明非拥有金瞳,属于非正常人类,那么千方百计想要录取他的卡塞尔学院就很可疑了。”
“难道...卡塞尔学院就是传说中的‘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
很有可能。
网上根本查不到有关这个学校的信息,而且学院地址还位于M国,那是一个多开放多自由的国家,最喜欢搞些神秘力量复苏,外星人入侵的研究了。
如果地址在我国,路鸣泽可能还会相信,这是科学的成果,信仰的力量!
路鸣泽揉捏着眉心,换了个坐姿,继续梳理。
“路明非是被卡塞尔学院录取的,以‘优等生’的名义...这很反常。”
“路明非的成绩不说坏,但也算不上多优秀,不至于海外的学校如此看重,每年还获得几万美刀的奖学金。”
“......当时的面试官似乎提到过,路明非的父母是学院的名誉校友,捐过款的那种,也正是他们夫妇向校长推荐了自家儿子。”
“令人可疑的是,路明非的父母常年在外,六年来都没有探望过儿子一次,也没有一通电话,却在他该上大学的时候横插一手,为了什么?”
“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这对夫妇知晓卡塞尔的存在,并且跟这所学院有一定程度上的联系...他们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他们真的在国外考古吗?或许是吧,但那一定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考古...”
想到这里,路鸣泽难以克制的打了个寒颤。
嗯,空调开的太低的缘故,跟别的没有关系。
他闭了闭眼睛,心底里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感受,这个世界好陌生,与他熟知的大相径庭,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可能附加了新的解释,或者新的身份,让路鸣泽产生了存在的虚假感。
这是一次性知道太多秘密造成的认知创伤。
路鸣泽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房间的窗户,感受烈日灼灼,热风拂面。
他有预感,自己的金瞳,就是打开新世界的钥匙,而这把钥匙的到来,好比巨大的陨石砸在太平洋中央,在他平淡的人生里激起无数朵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