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侯,贸然上门,多有打扰。”待客正堂上,云鹤道长口中歉然,一双精矍的眸子却盯着郁北川,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哪里哪里!道长肯光临寒舍,我高兴还来不及。”郁北川这话可不是恭维。
云鹤道长是丰都最富盛名的星云观观主,据闻他晓阴阳断生死,神通广大,丰都里不知多少达官显贵想请他上门而不得。
他素日里或云游或闭关,便是宫里那位,要见他都不一定能寻得到人。
只有每年七月十五这日,云鹤道长才会出现在丰都,镇守皇宫。
而这段时间云鹤道长也会获诸多贵人相请。
云鹤道长自然不可能谁请都去,偶尔也会择一两家前往。
能请到云鹤道长的,那在丰都可是备有面子。
郁君辞刚刚要寻云鹤道长,郁北川心里可没底。
没想到他们人还没去请,云鹤道长倒先自己上门来了。
“云鹤道长为何这般看我?”郁北川心头一紧,他可是知道云鹤道长的本事,当年他曾为自己批过命,当时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还挺瘆人的。
毕竟当初他所说的可是一一应验了。
云鹤道长捋着长须将郁北川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一番,而后才道:“你可曾记得当初我为你批命,说你活不过五十?”
闻言,郁君辞猛然一惊:“爹!”
连云鹤道长都这么说。
酒儿心中所言竟然是真的!
郁北川一叹:“道长当初所言,已然应验。”
由不得他不信。
“昨夜你入宫时我观你面相与当初一样,并未发生改变,然今日出宫前,我又不经意瞥了一眼,却发觉你的面相似乎有了些许变化。”
郁北川有了一瞬的慌乱:“什、什么变化?”
难道是他的死期提前了?
云鹤道长见状,出言安抚:“郁侯莫慌,兴许是件好事,我观你面相,原是必死之相,但如今却又出现了一丝转机,却不甚明了,所以我亲自到你府中一探究竟。”
郁北川眸底的喜色有些掩不住,若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啊。
“我且问你,你府中昨夜可是发生过什么事?”
关于郁家寿命之劫,当初郁府的当家人也曾求自己出手指点,然他虽能算得到,但是却发现这事却并非自己能干涉的。
此乃天定之劫,便是他也无能为力。
不曾想郁家的劫难还能出现一丝转机。
云鹤道长着实好奇。
郁君辞想了想,说道:“昨夜我妻子于破晓时诞下一女。”
云鹤道长惊讶,据他所知,郁家并非没有女孩降生,只是生下来后大多体弱夭折,更何况昨夜乃是中元,便是有龙气护佑的皇宫,孩子在邪祟横行的中元也不一定能存活。
而郁家的孩子却活下来了,还是个女婴?
当初郁老侯爷曾找他算过命,他无意窥得郁家近几十年当无女孩降生才是。
如此说来,这昨夜出生的女婴便是郁家唯一的异数了。
“贫道可否看一看这孩子?”
郁君辞一听,哪有推辞的道理,立刻亲自去将酒儿抱来。
他总觉得酒儿睡的时间多了些,尤其是那日看出沈氏被人夺舍,还有今日见到父亲后,她似乎有些精力不济,很快会睡着,而且睡得特别沉。
他担心酒儿身体会出问题,得趁此机会让云鹤道长好好帮她瞧一瞧。
酒儿睡得很沉,郁君辞将她抱过来都没醒。
云鹤道长望着熟睡的婴孩,心头一震,情绪难免流露几分。
郁北川和郁君辞心中颇有些忐忑:“道长,我孙女(女儿)可是有什么问题?”
云鹤道长笑着摇头:“这孩子福泽深厚,实乃郁府之福。”
只是,她的命数影影绰绰,他竟无法窥得分毫,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他若是强行窥伺其命数,只怕会遭到强烈反噬。
此女不凡!
郁家的那一丝转机恐怕的确是应在这孩子身上。
云鹤道长想到这,摘下自己腰间的一枚桃木牌,挂在酒儿身上:“此符是我亲手雕刻,可驱邪避秽,也是一枚信物,今日赠与令千金,就当结一份善缘。”
郁北川喜不自禁,云鹤道长出手哪有凡品,小酒儿当真有福气。
“道长,晚辈还有一事相询。”酒儿无事,郁君辞也放下心来,怕吵着她,便唤了丫鬟将她抱回老太太的院子。
他则趁此机会,将沈氏的异常说出来。
沈氏刚刚生产,一直都在院子里坐月子,郁北川自然是不可能见到的,闻言一惊。
云鹤道长听了,不由点点头:“若如你所言,你那夫人恐是被人夺舍了,然却并非邪祟,而是生魂。”
邪祟,乃是人死后因邪念恶念所化,而生魂,则是人还活着,灵魂却离了体。
也就是说,那夺了沈沛蓝躯体的人,其实还活着。
也是因对方还有生息,所以云鹤道长进了侯府才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