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恍惚后,欣特莱雅忽然发现,有黑色的迷雾从她的肩膀上飘出。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黑雾并未如那些液态的雾体般在空气中逐渐扩散,反而不断向内收缩,凝聚在了一起,最后扭结成了一条长线。
它们不断的向前延展着,像是一条黑色的河流,由起初的点,渐而化作斜长的一线,围绕着她的肩膀,缓缓流淌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它们忽然停止了流淌,转而抬起了线头,朝向了她的眼睛。
黑色的线头微微弓起自己,像是弯着腰,但又像是抬着头。
在那对铂金色的眼瞳里,它左右摇摆着自己,但线头却始终对着她,仿佛是在观察着一个陌生的事物。
【它们是活的】
【它们正在看着我】
白金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腰间的箭筒。
——空空如也。
转过头,她看见那个男人站在数米开外的墙上,笑容淡然随和,手中把玩着无胄盟为她特制的箭矢。
他用闲聊般的语气说:“不错的材料,看来那些人挺舍得给你们花钱。”
“只可惜——”
“还是差了点。”
——噼啪。
箭矢被折断了。
整整十二根,由最强韧,延展性最强,最轻便的合金所锻造的箭矢。
全部,都被,掰断了。
欣特莱雅陷入呆滞。
——哐当
断箭从男人的手中滑落,掉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直到此刻,作为无胄盟的白金大位,她才无比确切的意识到一件事情。
这个男人的危险程度,远超她的想象,也远超罗伊他们的想象。
一瞬间,她联想到了赛场上看到的那一幕,那些她看到的黑雾,那些弥漫了整个场地的黑雾。
在这片刻之内,她的大脑极速运转,先前的一切情报,在此刻终于交织在了一起。
所有的困惑和疑虑都在这一霎那得到了解答,情报上大片的空白和问号都得到了最关键的补充。
怪不得组委会的聚光灯没法穿过那片迷雾。
怪不得现场没有一点那些黑雾的残留痕迹。
怪不得她方才看不见那个男人。
怪不得那一箭没能击中他。
因为它们都是活的,它们都是这个男人的造物,不,或许更糟。
也许,她背后的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人。
——他就是黑雾。
想到这里,她忽然发现,那条黑线已经缠上了自己的脖颈。
它们一圈圈盘绕着,逐渐收紧,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黑色毒蛇。
在黑线的缠绕下,她感到呼吸困难。
这样下去,只消几分钟,她就会因为缺氧窒息,昏迷,最后任人宰割。
此情此景,加之以极大的精神压力,终于,欣特莱雅的心里,一根原本就已经绷紧到极致的弦,绷断了。
顿时,她两腿一软,一个踉跄,直接滑下了墙,摔倒在街道上。
但哪怕已经如此,她依然不愿坐以待毙。
白发的天马大口喘着粗气,鼓起勇气,伸出手试图拉开那条黑线,但却发现自己根本触碰不到它。
她的动作为之一滞。
【幻觉?】白金瞪大了眼睛。
但窒息感是真的,呼吸困难也是真的。
慢慢的,她感到眼球似乎开始充血,强烈的肿胀感和酸痛感不断袭来,眼前的地面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诡异的光点在眼里乱跳,像是振翅四散的萤火虫。
“嗬——嗬——”
剧烈的痛苦下,呼吸的声音愈发低沉,她弯下腰,双手捂着自己白皙的纤细脖颈,艰难的喘息着。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陈墨愣住了。
眼前的情况,完全脱离了他的计划。
明明源石之线在他掰断箭矢的那一刻就已经收回来了。
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陈墨眨了眨眼,再度审视了一番几乎瘫倒在地上的欣特莱雅。
还是找不到问题。
她的脖颈上的确什么也没有。
他紧张的皱起眉头,一脸的难以置信和困惑,再度开始怀疑自己的视觉系统,是否又趁他不注意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毛病。
但看着眼前的白金,他明白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快点找到问题所在。
思考开始,他收敛了笑意,柔和的面部表情变得冷硬了起来。
宛如一头独行的孤狼。
多疑,冷淡,阴暗。
就像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一样。
首先排除看错的可能。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所有的器官里,自己的眼睛距离彻底老化报废的时间,起码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
并且那也是在用药之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他只要别主动吸收源石,就可以和常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