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造。
倘若以简单的方式来描述的话。
那便是铁与火,力与巧的糅合。
既是如烈火般炽热的壮烈,也是如齿轮般精密的咬合。
这并非单纯的技艺。
而是由人所创造的艺术。
……………
玛莉娅看着那两片断裂的刀刃。
黑红色的气流仍在锋刃上流淌着,它们如江河般流淌着,宛如巡视领地的王侯,也如昂首的黑鬃烈骏。
但每当行至断口,它们便会稍稍停滞,仿佛是在困惑,困惑为何眼前的道路已被截断。
为何,天途在今夕断绝?
只可惜,无人能给出答案。
于是,它们只能回过头,又一次的走向过去的道路,周而复始的在固土上无休止的溯流。
看着这一幕,玛莉娅神色复杂。
但这次,并非是对力量的讶异。
而是不由自主的,对这份悲伤的共通。
虽然,作为一匹年轻的天马,她未曾见证过那段已然尘封的岁月,感受那豪情壮志,纵情驰骋的激情。
就连那梦魇的故事,也只是偶有所闻,更不曾有所意动。
可汗,天途,朝圣之路,这些东西,离她,离当今的卡西米尔实在都太过遥远,遥远到无人会去纪念,更别提传颂。
但是,这份衰落和落寞的痛苦,光耀的临光家又何尝没有经历过呢?
不容于卡西米尔的,离卡西米尔太过遥远的,难道,临光家不也正是那其中之一吗?
他们都是相似之人啊。
怀揣着这样的思绪,玛莉娅心中的踌躇在此刻彻底消散。
忽然,她踏前一步,用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捏住了两侧的刀背。
完全不在意,那极具侵略性的血流是否会反扑。
但结果也不出所料,残存的执念很快便发觉了她的冒犯,开始反扑。
沿着刀身,它们迅猛的飞涌而来,宛如洪水决堤,不加掩饰的愤怒扑面而来,它们定要惩戒来者的僭越之为。
但眼前的侵略者却并不慌张,看上去,她反而有些无奈。
玛莉娅叹了口气,虽然她也很明白,不愿屈服是勇敢者的象征,但无论多少次面对,她还是会觉得这样做确实有些像老牛在犯倔。
尤其是板着脸,这点真的很不好。
但叔叔也不爱听。
那没办法,毕竟是她的玛恩纳叔叔。
可是,你们几位,都是年纪这么大的老人家了,就没必要还跟后辈生气了吧。
但这样有些不尊敬的话她是不会说的。
所以,面对着这片小小的江流,她只是说:“抱歉。”
片刻后,耀眼的光芒自她的眼瞳中亮起,一抹璀璨而华丽的光束在掌心中凝聚,宛如利剑般,径直刺向了血与暗的河流。
挡在了它们的面前。
在光芒的阻扰下,江河仿佛蒸腾般涌动,但依旧在用尽全力的着前进。
怯薛和骑士,梦魇与天马,跨越了千百年的时光,终于再一次交手。
纵使已经逝去,但面对着天马骨血所承的金色光芒,却仍未有丝毫的退步,反而愈发激昂,逆着光,向前进军,翻腾着血河,猩红可怖。
只可惜,残念终究是残念,难以战胜生者。
更何况,残念的继承者,此刻也不在此处。
短暂的相拼后,血河的翻腾终于失去了力量,变得平静了起来。
直到最后,天马的光芒终究还是挡住了血河的延伸。
看着手中的刀刃总算回归平静,玛莉娅也停下了自己的源石技艺。
此时,预先开启的锻炉已经烧热,动力锤的电源也已经接通,淬火用的,一切工序都已准备完毕,只待她开工。
但她却并不急于动手,而是走到了一旁,坐在了椅子上,短短的休息了一下。
这并不是因为疲劳。
相较于上次赛场上的全力以赴,这次源石技艺对她的消耗并不算大。
换句话说,差不多就相当于一个体质正常的成年人以慢速跑个四百米左右的体力消耗。
不会大喘气,也不会汗流浃背,嘴里开始有血腥味什么的。
但还是会有点微微的出汗和喘气的。
现在的休息只是为了让自己保持最好的状态进行锻造而已。
短暂的休憩后,她站起身,挽起了袖子,拿起了刀片,开始最后的检视工作。
先从刀形来看,这把刀的形式类似于长柄刀中的关刀。
同样有着巨大的新月形刀刃,对使用者也有着强力的支撑作用,同时还具备着强悍的劈砍和捅刺能力。
唯一不同的点就是,这把刀在刀脊上的短尖刃并不是和刀尖一样属于朝上的朝向,而是向下。
可相较于关刀而言,玛莉娅很难理解这个反尖刃的意义和作用所在。
倘若是朝上的尖刃,那么在捅刺的时候,便能够更好的占到便宜,也能够较容易的格住对手攻来的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