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兮将那个香袋凑在鼻尖闻了闻,味道很淡,有香茅、干姜,还有一些细微的陌生味道,她狐疑的拿在手里。
“这个能驱赶这些黑色毒虫?”
赫连尚瑀瞥了她一眼,
“嗯。”
她皱眉看了一会儿,似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而后竟拿着那个香囊就往一侧崖壁的黑色虫堆凑过去,她手本来在发抖,但见那些虫子果真四处奔散的逃走了,这才眉眼弯弯的笑道,
“果然有用,诶,你们抵戎族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挺多的。”
赫连尚瑀满脸都是不解,
“你不是怕虫吗?”
棠兮将香囊仔仔细细的收在腰间,点头道,
“的确怕,可总不能一直怕,现在有你们抵戎的香料,总算是找到对付它们的办法了。不过,看着它们还是会起鸡皮疙瘩。”
她怕的东西又何止这一件事,但都在这三年一件一件的克服过来了。其实只要成功面对了一次恐惧,接下来的那些就容易多了。
赫连尚瑀挑了挑眉,却没有说什么。
峡谷中道路狭窄,一行人只能下马,这里瘴气缭绕,若是带马前行,只怕马受惊之后脚程更慢,为了快速通过,他们早早将马留在了外面。
虽然免除了瘴气和毒虫的侵扰,但要攀行完整个峡谷,所需要的时间和体力是必须的。裴棠兮拖着疲惫的身体,一言不发的跟他们走着。
他们早已深入了这峡谷腹地,在里面看不出时辰,按照以往的脚程来算,多半已经天黑,许是看出了她的不适,赫连尚瑀停下来。
“先原地休息吧,明日再出发。”
“可是王爷……”
赫连尚瑀摆摆手,其实不止裴棠兮,众人都已快到疲惫的极限。
“他们今日肯定进不来这里,唯有找元正配药才行,我们始终能先行出去。”
“是。”
裴棠兮找了一处还算干燥的地方坐下休息,赫连尚瑀就坐在她对面,从进入这峡谷,他就摘掉了伪装赵凤梧的面具,此时就着点燃的微弱火光看去,他闭着双眼,面色透出几许苍白。
“怎么,要是看不够的话,以后到了抵戎我让你日夜都看着我。”
裴棠兮暗自翻了个白眼,都这么狼狈了,说话还这么欠。
“在抵戎你权势富贵都在手,为何非要过来吃这份苦?”
赫连尚瑀闭着眼没有说话,裴棠兮自顾自的说道,
“有人想要对付你啊?”
他这才悠悠的睁开了眼睛,神色淡漠的看着她,
“白日里还拼死拼活要逃走,现在有心情来关心我了?”
“这不是逃不走么?再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了解了解你,总没坏处。”
裴棠兮讪讪的说道,心中却想着,看来他在抵戎的情况并不像是传闻中的那样权盛,即便真的被绑过去了,也不是全然无法挣脱。
“想要我命的人很多,站在权力的中心,身边人的忠诚和背叛往往都是一线之差,到了抵戎,你慢慢就知道了。”
赫连尚瑀看穿了她那些小心思,许是真的太累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又闭上了眼睛。
一路跟着他走到这里,虽相处的时间很短,除了有些上位者自大自傲那些讨人厌的脾气,他的审时度势,以及做事方式都很游刃有余,假以时日,这人一定会成为传闻中那样真正的抵戎王。
所以,她还是不能就这样老实的跟着他过去!
“哎,我问过你很多次了,你为什么非得抓住我不放呢?”
棠兮郁闷的扒拉着身边的石头,对面的人已经呼吸沉稳,多半已经睡着了吧。正当她以为不会有答案的时候,赫连尚瑀缓缓地开口,
“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若说白日抓住她是为了抓住一个人质好叫南启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但他向来不惧,即便没有她,他也能顺利的逃到这里。
只是当她已经被他抓在手边的时候,渐渐就不想放她走了。
他知道只要他稍稍走神,她就会像一条鱼一样,滑溜的从手间跃入水中,此行回了抵戎,便就真的可能不会再相见了。
思及此,他就宁愿带着她一同上马奔走,哪怕会耽误回去的速度。
他很少有这样偏执的想要某个东西,可能她就是那个还算新奇的东西,赫连尚瑀模模糊糊的想着。
听着对方的呼吸又逐渐深沉,裴棠兮假寐了许久,才悄悄起身,还未走的两步,赫连尚瑀就睁开了锐利的双眼,在黑暗中如同雪亮的刀锋,让裴棠兮生生定在当处。
“你……没睡着啊?”
“这吸虫峡谷有一种舞银蛇,你身上的香袋对付不了。”
??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给我?若是半路我被咬了算谁的责任?”
棠兮气闷的重新坐下,却没有看见赫连尚瑀眼底闪过的愉悦。
“你跟在我身边,便会没事,在这峡谷中,比在雾州的赵府更不易逃脱,至少那天你逃走还活着,若现在你逃走,我会十分相信你活不到明天早上。”
不想再搭理他,棠兮心中不断腹诽着眼前这个王八蛋,就在又郁闷又伤怀又担心的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