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诵读完晚课,见到萧燕池一个人在大雄宝殿附近,上前。
双手合十:“施主。”
萧燕池点了点头,双手合十,回礼:“主持。”
主持问道:“施主是否要算卦?”
萧燕池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白日里,见公主替自己求了一卦,我怀了身子,也想求一卦。”
住持微笑:“天色已晚,不宜求签。”
萧燕池颔首:“那我明日再来。”
主持似有不忍,眸子里露出一种莫名的爱上,就像是寒冬,浸了水棉袄,穿在身上,厚重,冰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小沙弥路过,问道:“师傅,怎么不让这位姑娘求一卦呢?”
主持摇了摇头:“有运无命,不是好兆头。”
沙弥外头:“什么叫有运无命。”
主持看着远处的青灰色的山,被笼罩在雾霭中,沉沉一色,连着山上万千郁郁葱葱的树木,或许是因为夕阳的残晖,在山的后面,隐隐的,为整个山体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又有点像青白色的光,总之,说不清楚。
主持想了想,一时间,不知带如何跟这个十二岁的小孩子解释这样人生世事无常,命与运缺一不可,只能蹲下身,抚摸着沙弥的头:“人间世,难遂人愿。”
沙弥似懂非懂,跟着主持的视线,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
他看不见山腰,因为年龄尚小,个子还没有长开,只能看见山顶,晕着淡淡的光,宛若人间仙境。
主持回了后山,今日因为宁家与谢家到访,不得不出山,次日便由庙里的和尚接待。
萧燕池有些懊恼,今日便不见住持,住持的解签算卦,向来是灵验的,只是如今怕是没机会了。
“下次吧。”
宁元卿安慰她。
“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没有这个面子了。”
她嗔怪。
宁元卿笑:“你要求什么?”
“我想问问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是男是女,我都喜欢。”宁元卿顿了顿:“我昨日跟你说过了。”
“无关你喜不喜欢,我就是想知道。”
“迟早会知道的。”
他揽住她的腰,说道。
“我偏要早些。”她轻轻拍了拍宁元卿的肩,露出小女儿的姿态。
“我们的日子,还很长呢。”宁元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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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宁家后,萧燕池入谢家的事便紧锣密鼓的筹办起来。一则是因着先皇冥寿,不大好张扬做事,二则是李无邕回朝,萧,谢,宁三家想将事情尽快落实。谢长遥娶了赤璇公主陆绫姬,算得上是偏向太后,可又人了宁元卿的妾室做妹妹,说是流落在外的女儿,便又像是向皇帝尽忠。
明眼人都知道,她哪里是什么谢家流落在外的女儿,不过是宣候宁元卿为了明媒正娶,给她安得一个名分罢了。
京都盛言,宁元卿是爱惨了他的这个妾室。
茶余饭后,闲谈之间,却颇有对萧燕池这位先头夫人的怜爱。
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萧家,竟全家出席了这场婚宴,送了一盒东珠,一箱绫罗绸缎,玉如意两柄,还有一对点翠纯金的景泰蓝耳坠,是萧家的传家之宝,当年萧夫人出嫁时,跟着萧夫人一道陪嫁来的,用的点翠,是锦兰鸟的羽毛,这种鸟已经不多见了,几乎绝迹,传言能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光辉,过水不湿,这队耳环的分量不低,说是价值连城,都是低看了。萧夫人得意,将这队耳环当做是传家宝炫耀,旁人看一眼,她都生气,就连萧京玉,都没见过几次,萧夫人之在自己的婚宴上带过一次,便束之高阁了。
一时间,外头咂舌,萧夫人大手笔,大胸怀,自己的女儿死在了宁家,竟还能委曲求全,将这等东西送过去,怕是宁元卿真正的托起了萧家。
外头的风言风语,自然是传不到萧,宁,谢三家,萧燕池头几天便住到了谢家,陆绫姬闲着无聊,帮着干了很多事,虽说是一切从简,可也不过是仪式从简,许烟雨死的难看,本几家商定,是将婚事放到先帝冥诞过了之后,可是宁元卿一口否决,怕夜长梦多,不若早早的,便将事情安置妥当,也好。
萧徽也这样想,毕竟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萧燕池出嫁那日,一大早便被陆绫姬拉了起来梳洗打扮,她困得睁不开眼,但陆绫姬在这件事上,似乎非常热衷,简直比自己的婚事还要开心。
喜服是紧赶慢赶赶出来的,简单,却不失庄重,背后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预示新人百年好合。
谢长遥站在门口,遥遥的额看着萧燕池,带着重工的凤冠,眉间金粉点缀的花钿,美的不像这世间的人。
“你今天真好看。”
他倚在门外,看着她,静静地说道。
“谢谢。”萧燕池回以礼貌的微笑。
陆绫姬以为两人有话要说,转身欲走,却被谢长遥一把拉住:“今日我妹妹出嫁,你作为长嫂,自然要全程观礼。”
陆绫姬诧异,没说话,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