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珠唇角清浅上扬,面色平静无波澜,远远瞧着,宛若一幅画,是从画里头走出来的一般,岁月静好。
钮妃皮笑肉不笑的望向乌云珠,“原本以为六妹妹会一直在储秀宫里,蹉跎大好的青春年华,不曾想时来运转。六妹妹初承恩宠,便得皇上隆恩赐封为庶妃,享嫔位份例,可是宫中妃嫔里头一份。”
“四姐姐折煞妹妹了。三年前,四姐姐奉召入宫为妃,除了孝诚皇后当年与皇上大婚之外,四姐姐才是后宫嫔妃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妹妹如今不过是小小庶妃,不及四姐姐万分之一。”唇角上扬,乌云珠目光直视钮妃。
钮妃闻言,脸色变了变,冷声道:“六妹妹住的永寿宫,离乾清宫更近,六妹妹又与老祖宗、皇额娘沾着亲,姐姐的景阳宫偏僻狭小,离乾清宫又远,是不及六妹妹的,日后姐姐还盼着六妹妹提携一二呢。”
乌云珠眨了眨眼睛,望向钮妃,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永寿宫和景阳宫,自然是永寿宫好一些,但是她住的只是永寿宫后殿,只是享嫔位份例的庶妃,而钮妃可是妃位,景阳宫的主位娘娘。
住的再好,位份不及,她见着钮妃,也是要向钮妃行礼问安的。
“四姐姐慎言,景阳宫是皇上、老祖宗拨给四姐姐居住的,自然一切都是好的。四姐姐德才兼备,从前在家中的时候,便素有贤明,定当得起景阳宫主位娘娘之实。”
话锋一转,乌云珠轻声开口:“时辰也不早了,妹妹也该回永寿宫安顿一下了,便不与四姐姐多闲聊了。”
说完,乌云珠向钮妃行了一礼,坐上轿辇率先离去。
钮妃在慈宁宫外,脸色当场便黑了下来,狰狞着脸色对着佩芸道:“吩咐内务府那边,多安排几个本宫的人进永寿宫。”
“本宫是妃位,协理六宫,她不过是个庶妃,享嫔位份例罢了。本宫还不能奈何得了她,让她在本宫面前猖狂吗?”
佩芸咬着唇,思虑片刻后,“娘娘,钮祜禄庶妃身后可是太皇太后、太后娘娘,安排咱们的人进永寿宫,会不会不太好。明眼人都知道太皇太后、太后娘娘是偏爱钮祜禄庶妃的,娘娘您何苦在这关键时候,触了太皇太后、太后娘娘霉头呢?”
钮妃冷哼一声。
“难道本宫便眼睁睁的看着她得宠,将来与本宫平起平坐吗?她算什么,不过是早年阿玛送进宫来,待年宫中的病秧子、”
“今日请安,你也看到了,老祖宗和皇额娘对她是何等的重视?本宫若不将她打压下去,姐妹共侍一夫,本宫岂不是成了宫里头的笑话。”
佩芸心中明白,但是眼神却是飞快朝身后慈宁宫望了一眼,紧张的道:“娘娘慎言啊!这些话可不能说,太宗一朝、先帝一朝……”
太宗一朝,太皇太后和孝端文皇后、关雎宫宸妃,姑侄三人共侍一夫。先帝顺治一朝,废后静妃、皇太后和淑惠太妃,亦是姑侄、姐妹。
正午。
永寿宫毓德殿里,乌云珠在繁花、似锦的伺候下,用了精致可口的午膳。陆嬷嬷在一旁,斟酌着字句,“小主,奴婢听说今日向太皇太后请安之后,您与钮妃娘娘起了争执?小主您与钮妃娘娘是姐妹,一同伺候万岁爷,应当同心协力才是,而非、”
“小主您与钮妃娘娘不合,岂不正如了佟妃的意?”
乌云珠端起手边的茶,浅茗了一口,淡淡开口道:“我与她,一向便是如此的。我的额娘与她的额娘,同为阿玛侧室,一向势成水火。”
“我未入宫,她未入宫之时,在家中也是说不上话的,如今同为皇上的妃嫔,亦是如此。嬷嬷是知道的,她是什么性子,便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都容不下的,何况是我这个异母所生的妹妹、”
陆嬷嬷咽下到了嘴边的话,无奈的叹了口气。
半盏茶后,乌云珠眯着眼睛,“我承宠,得皇上赐封为庶妃,享嫔位份例一事,这会子宫外应该知道了。”
“前些日子额娘送信入宫,说舒舒觉罗氏和法喀,仰仗着钮妃的恩宠,在家中耀武扬威摆架子,几次三番的落了额娘的面子。论出身额娘与舒舒觉罗氏不相上下,子嗣上,舒舒觉罗氏二女一子,额娘二子一女,也是旗鼓相当的,只不过阿玛前头的儿子早夭,法喀虽排行第三,却是名义上的长子、”
陆嬷嬷轻轻颔首,笑道:“小主所言甚是,小主如今得宠,侧夫人和四爷、六爷在宫外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便是大夫人、舒舒觉罗夫人也得掂量掂量。”
“大夫人?”
乌云珠轻轻勾了勾唇,“大夫人出身满洲老姓巴雅拉氏,是阿玛的三继妻,虽是正妻,但是所出的七弟和九妹年幼,自身都难保,是不会与额娘难堪的。”
陆嬷嬷敛下眼眸称是。
午后。
慈宁宫佛堂里,太皇太后盘腿坐在宝榻上,凌厉的双眼望向苏麻喇姑:“你的意思,钮妃暗讽哀家当年与姑姑、宸妃同侍太宗皇帝?”
苏麻喇姑点了点头,奉上一杯温热的茶水后,低声开口,“门口的小太监,的确亲耳听到钮妃说与钮祜禄庶妃,姐妹共同伺候皇上,会成为宫中笑话,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