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暮钟声响起,在广坪中的人才缓缓的起了身,意犹未尽的离开了这里。
他们就像是刚刚从书院中走出来的学子,今日的授课对他们影响甚大,不少年轻子弟都在慷慨激昂的讨论着,仿佛这一场布道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
“能够将这样无与伦比的法门公之于众,毫不私藏的授予给世人,纪天尊真乃圣祖啊!”
“是啊,多少仙宗神门都是需要侍神之印才愿意将真本领传授,甚至为了不让弟子超越自己而立门户,更是会进行一些变动,我们的曹仙师与纪天尊却完全不同,倘若不是已经修行剑意难以半途而废,我也想成为旗魂师。”
“下一次授课又要到下个月了,真希望时间快点过去。”
这些修行者们都尝到了甜头,在话语中已经流露出了对这种力量的追崇与痴迷。
每一个修行者都经历了拜师无门、修行无道的痛苦与艰辛,如今却有人愿意将宗门秘籍与法门公开,这如何不会引来大量的人潮涌入呢,尤其是这种法门确实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实力!
祝明朗看着这些渐渐散去的身影,眼神却变得凌厉了起来。
纪远野的魂旗师不单单活跃在了钧天,玄天也已经有不少神者推崇了,这就好像是一种民间刀枪不入的邪教,不断的传播,让人为之疯狂!
对于崇尚这股力量的人,祝明朗是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的,因为他清楚得到这股力量所建立的前提是什么。
而这些人一旦离开了此地,以他们的疯狂程度就会立即以鲜活的苍灵来做练习,过程更是残忍无道!
“曹仙师今天累了,暂时无法拜见,不如你先附近找一家客栈歇息,明日一早,我再带你去参见曹仙师?”武门神庞传义说道。
“也好,也好。”祝明朗并没有着急。
他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人,尤其是那些负责传授传道的首脑,只有将这些人处理掉才不至于毒害更多对修行充满期盼却又极其容易受欺的人。
……
到了夜里,祝明朗有些无法入眠。
耳边总会传来一些凄厉的惨叫声。
祝明朗知道这并不是幻想,而是他的神识让他聆听到了这些声音。
忽然一个无比刺耳同时无比寒心的叫声在祝明朗身旁响起。
“住手,住手啊,我……我不要这样活着,我可以去乞讨,我不会再连累你,求求你了!”是一个青涩的声音,也是一個年纪不大的小青年。
祝明朗听见这哭喊时,在天枢神城的一个贫穷的角落瓦房里,一名身着短衫的穹武者正拿出了剔刀,将自己的弟弟一刀一刀的割开,并按照白天学习来的手法开始刨制!
“你不是说会支持哥哥的吗,为什么现在却退缩了,这么多年来我照顾腿疾的你,一直没有得到好的门派赏识,如今总算有机会成为人上人了,你就帮哥哥这一次,就当是对哥哥的报答!”
“很疼,真的很疼,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连累你了,你放过我吧!”
“很快就完成了,而且你的魂永远住在我的刀刃里,不是对你来说最好的归宿吗,当我成为了神明,你也将与我永存,伱要相信哥哥,也要相信曹仙师,我们都将飞升,成为不朽,不再被人欺凌!”男子坚持而狂热恶的说道。
祝明朗正要起身,但远处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又过了一小会,磨刀剔骨之声传入到祝明朗的耳朵里,这让祝明朗更加的心寒。
他甚至感到几分厌倦,抬头看了一眼星空。
他招了招手,对着窗外的夜空说道:“宣妩,帮我看看附近有哪位座下仙在,替我处理下那个屠宰自己弟弟的牲畜吧。”
一道暗沉星芒在远处的城边闪烁,祝明朗封闭了自己的感知,不再去听了。
这样的凄惨,比比皆是。
祝明朗明白万恶之源并非是纪远野,而是利用每个人追逐无上力量的野心,一旦让他们看到了成效,他们就会抛弃掉做人的底线。
先从小动物开始,随后是生灵,接着是龙,再到人,再到至亲……
至于某些更加偏执而疯狂的,可能就直接跳过了这个一步一步走向深渊的过程,将剔刀想着自己的至亲,因为至亲的魂是最容易得到的,他们毫无防备,并且强大而有效!
祝明朗也没有想到,在自己闭关的这一两年来,有些想法已经遍布在九天之野了!
亦或者说,纪远野这百年来也一直都在布局,只为现在,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曹仙师在魂旗师教派中地位不低,祝明朗希望能够从这家伙这里得到纪远野的消息。
此人必须铲除,而且迫在眉睫!
……
清早,祝明朗前往了武气神院,广阔的坪中依旧有一群志气比天高的武者在练习。
武门神庞传义带着祝明朗前去,途径一处练习场地时,祝明朗看到了那些摆放在架子上的诅螺钉。
“兄台对这个感兴趣?”庞传义问道。
“有点,这是作何用的?”祝明朗明知故问道。
“我可以带你参观参观。”庞传义有些自豪的说道。
庞传义带着祝明朗往一座覆盖着各种藤蔓的大殿走去,大殿空旷而没有封盖,里面也生长着各种植物,祝明朗甚至察觉到这似乎是当时玄戈神死去的桂神树。
果然,步入中央时,祝明朗看到了桂神树,依稀中祝明朗听见了一个女人的魂音。
“你出现了……”
“呵呵呵,这是你想要看到的样子吗?”
“我说过,你并没有胜利,世界也不会迎来曙光,现在的天枢比你最初看到的更糟糕,不是吗??”
“哈哈哈哈,如果你当年认输,我可以向你保证百年后的北斗,绝不是这个样子,绝不是这个样子!!”
玄戈神的魂魄居然就缠绕在桂神树下,她看到了祝明朗表现出了一种无比兴奋的样子。
祝明朗纯当一阵臭气之风飘过,完全没有去理会这个已经构不成半点威胁的玄戈神残魂。
让祝明朗触目惊心的是,在这充满植被的大殿内立着许多稀有苍龙!
这些苍龙像是活着,又像是死去了,无一例外的是,它们身上和玄龙一样被钉满了诅刺,然后还用银色的尖矛固定着!
“它们还活着,不是吗?”祝明朗问道。
“当然,这些是用来制作龙魂旗的优质品,要经历三百天的洗礼,这样才可以让龙魂旗更加强大,当然也可以将它们的龙魂引入到兵刃神器之中,所形成的威力远胜于朱天神兵阁的铭文!”庞传义说道。
“这是相当神妙的手法啊。”祝明朗说道。
“来,选一个,这是我们教派对你的认可,也表明了我们教派对广大修行者的接纳,这里的龙魂你可以选一个,让它栖息在你的古剑中,你可以好好感受古剑的变化!”庞传义说道。
祝明朗挑选了一头龙,并将它的魂引入到了剑灵龙身上。
这不是夺魂,而是超度,祝明朗让它得到了解脱。
“哈哈,你很适合加入我们啊!走吧,想必你也很想见一见曹仙师吧?”庞传义笑着说道。
“曹仙师在咱们教派中是什么地位,恕我还不大了解尊教。”祝明朗问道。
“纪天尊有七位门徒,曹仙师就是纪仙师的最后一位门徒,不亚于亲传与嫡传弟子!”庞传义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当时远远一撇,便惊为天人,能够得到庞兄的引荐,乃我祝明朗三生有幸啊!”祝明朗说道。
“哪里,哪里,纪天尊一直都是广纳贤才,曹仙师也继承了这一点,大家互帮互助,让修行界进入到更璀璨的时代。”庞传义语气,根本不是在为自己,更像是为这整个世界,颇有神明的风范。
祝明朗只是维持表面上微笑。
……
终于见到了曹仙师。
曹仙师的规矩还挺多,先拜纪天尊金像,再拜其他六门徒画像,最后才拜见他本尊。
祝明朗看到被带来参见曹仙师的人还不少,都是颇有几分修为的,至少是神子级境。
“各位请坐,能够将这天枢的人杰天雄聚集在此地,也是我曹某人的荣幸,想必你们也是为了学习立魂而来,我也不再藏着掖着,只要各位诚心学习,我可以亲自向大家展示!”曹仙师说道。
“感恩曹仙师!”众人齐声说道。
“可有那条玄龙的消息了?”曹仙师询问起身旁的一位三眼男子。
三眼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道:“它离我们很近很近,待我动用神眼,它无处遁藏!”
“很好,那在座各位一会便随我前去,讨伐这只玄龙,我会向大家展示如何将它化为龙魂旗!”曹仙师高声说道。
三眼男子将手在面前的金盆圣水中轻轻的一沾,随后用圣水湿漉之指缓缓的从自己第三只眼睛那抹过!,
他的第三只眼仿佛经过了特殊的洗礼,瞬间变得锐利,变得璀璨。
他的瞳中的光甚至可以映射出,而人们也可以在这片华丽玄妙的瞳光中隐约看到一些光影……
很快,这位三眼之神瞳光中映出了一个奢华的院堂,同时更映出在座的各位人杰天雄!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開始怀疑这位三眼神明的神眼是不是有问题。
三眼神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丝困惑,这可是他最无與伦比的神通,没有多少生命在被获取了鳞羽后可以逃脱他的神眼之识!
三眼神明再一次触摸昂贵而稀有的圣水,又一次开启了天眼。
但没有意外的是,瞳中呈现的光影依旧映出了他们所在的这个院堂!
“我再试一次。”三眼神明脸上有些挂不住,打算再次施展,事实上这种能力是相当耗费心神的。
“等等。”这时,曹仙师用一只手拦在了三眼神的面前,他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神瞳光辉映出的画面。
最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祝明朗的附近。
“不用再试了,玄龙就在我们这里,在我们这些人当中。”曹仙师显然有一些道行,他已經看出了真相。
他来回扫视着,如猎人的眼睛在找寻着那个胆大包天的猎物!
此时,祝明朗缓缓的站了起来,脸上挂着一个猜不透深意的笑容。
“玄龙在我灵域里。”祝明朗大大方方的说道。
“看来有人捡了便宜啊,我们一直追猎的玄龙不小心落到了你的手上,不过我们教派一直都是开明而慷慨的,既然你得了,便是你的,只要你愿意为我们教派效力,不要辜负了我们这些人多年苦心!”曹仙师也笑了起来,丝毫不介意有人抢走了他的猎物。
他所表现出来的仙风道骨,立刻赢得了在场众人的钦佩。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玄龙一直以来都与我有着灵约。”祝明朗说道。
“哦??可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未见过它的主人。”曹仙师道。
“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吗?”祝明朗道。
“那么依你的意思是……”
“各位不如也来品尝一下被刨制成旗的滋味,若你们没有一人向我求饶,我便认可你们的道!”祝明朗笑了起来。
这一句话,轻描淡写的道出,却给在座的所有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觉,也是这话音落下的刹那,他们感觉自己跌入到了万丈寒渊里承受着极冰刺骨,可下一秒又感觉烈日在顶肆意灼烧心魂!
院殿消失,神城消失,大地与长空也一同消失,一个极其恐怖的身影傲立着,他身上所散发出的能量庞大到可以将漫天星辰世界给碾为粉末,他冰冷的眼神可以击穿他们高不可攀的天庭仙界!!!
无可阻挡!!
渺小如埃!
偏偏生死绝不是一瞬间的,他们在承受着内心无法负载的恐惧同时,竟好像可以清醒的感受与俯视自己的受刑过程!!
先是一剑芒闪过,整个屋子内百人的膝盖骨头被削去!
又是一剑,胳膊被整整齐齐的卸下!
人没有了四肢,就是一杠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