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灵机消退修士坠凡、地只迁移、天神出征,就连掌控大江大洋的龙君太子们,都进入水元核心陷入了长久的沉眠。
昊天世界的人类文明由此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但人类中的个体依然无法完全按照自己的本心行事。
大将军张士杰便是如此,此时选择怎样的道路已经由不得他了,而是由他所代表的势力共同抉择。
他作为势力的首领,只能约束势力的行为方式,而不能约束势力寻求进步的决心。
因为寻求利益才是势力存在的核心,失去了追求利益的雄心,大将军这位朝廷的掌权者一样会树倒猢狲散,并被后来者清理。
所以大将军根本没得选,他现在的名声已经成为了权臣,各地诸侯与萧氏皇族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现在他只能继续向上走,去赌他的天命,赌他能成为人间秩序的制定者,并以此显示他的正统。
这也是他为何会夺了信武侯何鸿的兵权,对大将军一系的人来说,交好幽州周氏、还把自己幼子送往幽州的何鸿,已经不纯粹了。
在这个天下动乱、新旧更替的时期,不纯粹就意味着不值得信任。
所以他们不仅夺了何鸿的兵权,还将何鸿一脚踢进了皇宫,明升暗降让他做了小皇帝的老师。
正常情况下,做帝师是一件很有政治前途的事情,但齐皇萧继明则是例外,这位傀儡小皇帝别说政令出皇宫了,就连政令出寝宫他也做不到。
自从大梁城之乱后,忠于皇室的力量受损,勋贵们趁机掌控了皇城的安保力量。
大将军掌权后,皇城的各级将官更是被逐步替换为大将军一系的党羽。
比如大将军张士杰的三子、昌玟公主的丈夫张鸿煊,就是守卫皇宫的禁军校尉,这个职位看似不高,却是封死皇宫的盖子。
没有大将军张士杰与张鸿煊的命令,其他派系的官员根本不会有面见小皇帝的机会。
但此时大将军张士杰无疑是矛盾的,昌玟公主带前太子萧继宗面见小皇帝之事,他不仅知道,而且还主动提供了方便。
这也是太子萧继宗为何会说,大将军此时对先皇与皇爷还有些忠义。
大将军这种犹豫不决的态度,也是太子萧继宗想要登基执政的野心基础。
不过大将军犹豫,并不代表他的派系全部犹豫,毕竟新皇执政少不了要清理他们这些擅权者。
“大将军,您放过信武侯何鸿我们能理解,他是勋贵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姐夫一家也掌控着幽州的军政大权。
可您为何还能容得下前太子,大将军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绝不能再让萧氏皇族掌权。”
“承德,你是我的学生,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便与你说实话吧。
我不是没有雄心、我更不怕与那些诸侯争斗,我是怕我败给时间,承德,老夫今年已经六十有三了,怕是带你们走不远啊。”
“老师,当年齐太祖用二十九年、平定了十八州之地,其子高宗即位后开疆扩土才有大齐二十四州。
您不用一代功成,只要您为后辈打下坚实的基础,您亦能开创新的王朝。”
大将军张士杰看着自己雄心勃勃的学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如何能与那位齐太祖相比,齐太祖的班底可是实打实的起义势力,不管从战斗力、凝聚力、忠诚度各方面来讲,都远超他手中的杂乱利益派系。
他在时,还能凭借威望掌控这股势力;他若是不在了,这股势力遇到危机时,很可能会快速分崩离析。
可打天下哪有一帆风顺的,而且势力的结构已经形成,他又如何能进行内部大清理,提拔真正的有才有德之士。
“老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将军下令吧。”
“罢了,此非尽我之意,而是尊我等共同之念,你等既然追随于我,我又怎能不尊重你们的心愿。
承德,你持我将令即刻抓捕假冒太子之人,另外通知鸿煊,让他加强对陛下的保护,防止再有贼人潜入皇宫、威胁陛下的安危。”
“臣领命,必不负大将军所托。”
张士杰看着领命后恭敬退下的学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终归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自古以来,主管军务的大将军与主管政务的大司马,只要凝为一人之职务,那人多半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因为大将军大司马虽无皇帝之名,但却有了皇权之实;张士杰虽然只是大将军,但大司马的相权也确实被他掌控着。
此时,他已经拿了皇帝与诸侯最想要的权利,哪还有什么大政归还的机会,只能抱着痴念、欲念,一路向前。
“鸿信,将来恐怕要苦了你了,以我的年纪等不到繁华,多半也等不到落幕。
倒是你,多半会等来落幕,难以见到繁华,作为我的长子,你注定要背负我们的功过了。”
“无碍的父亲,我雄心未失,将来会如何,我想自己去试试。”
张鸿信毫不避讳自己的野心,他微笑着激励张士杰,希望以此安抚年迈父亲的无奈。
不过,他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