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十五的月光也不逊色,如流水般温柔地流淌在每一寸能抵达的地方。
酒精作用下的齐哲多少有些沉醉,在这样幽静的月色中,他坐在桌子对面,毫不避讳地看着圆圆,眼底藏着忧伤,眼球上闪着亮光。
圆圆静静地坐在一侧,没有言语,没有交流,就这样一同揉进柔软的月光里。
“酒,喝过吗,要不要来点?”
齐哲打破沉默,起身又拿了一瓶啤酒出来。
圆圆摇摇头,不需要酒精的加持,此刻她是清醒理智的。她确定,不讨厌他,希望从他那得到慰藉和关怀。
“到水车那边喝吧,开阔,月光亮。小时候都等着看嫦娥喂兔子,午夜,月光最白最亮的时候,拿起一块月饼,一小块一小块地掰着吃,那可是一年唯一的美味。齐哲,你想家,想你的父母吗?”
圆圆将食物用竹子托盘端着,往院子里的小溪流边上走去,齐哲提着酒瓶跟在后面。
“想啊,出来快两年了。不知道二姐结婚没有,大哥是不是成为教授了,爸爸妈妈身体好不好。现在,他们大概也坐在月光里,想着我这个流浪在外的浪子吧。你呢,关于你的家事,从来没有跟我提到过,我所知道的,你的事情,都是别人七拼八凑的。还大多是不好的。”
齐哲坐定,双手握住撑着自己的下巴,笑了笑,目光从未离开过圆圆一寸。
“我,他们知道的大概你也知道了。”
圆圆凄然一笑,拿起手边的一颗糖果含在嘴里,像是要用这一点点的甜消散着心底的苦。
“怎么就你家姓楚,这里几乎都是姓夏,很好听的姓。”
齐哲换成了单手托腮,追问着。
“据我妈说祖上是北方来的落魄大户,后来一再努力,又有了家业。小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喊我小地主,据说那时候半条河半片山上的地都是我家的。历经各种变故,现而今就剩下这两进院,祖上开垦的生地也还剩下一些,基本荒芜了,耕地农田和大家差不多。按说,你也知道,我不是真正楚家的后人,我是被父母抱养的,大概也是和天星那般,半死不活快要被人丢弃,让父母得了通知,给抱回来死马当活马医,侥幸活了下来的吧。”
圆圆将目光移向别处,冷静地说着。
“你呢,为什么要一个人漂泊在外,你看,多孤寂啊。”
圆圆转身,笑笑地问道,眼底亮晶晶地,闪着泪光。
“因为少年傲骨。说来可笑,家中父母一个是高校老师,一个是医院科室主任,哥哥毕业后也到大学做讲师,二姐去了电视台。就我,沉迷于读废书、画画,小时候因为这些爱好惹下过不少事。一家人对我的行为深恶痛疾,觉得我死不悔改,简直称得上恨之入骨。我觉得我就是他们的仇人。一次次的争吵,一次次的被贬低之后,我要求退学,四海为家,父母一气之下答应了。我和他们都没想到,事情会到了这样的程度,我当然得履行诺言。总想着要混出个模样来,不然怎好意思回家呢。”
齐哲笑眯眯地说着,喝下了整瓶啤酒,眼中闪着光亮。
圆圆低头笑了笑,难怪那么聪明。
“那么,现在你的愿望算是实现了吧,还不能回家吗,也许父母已经找了你很久了。”
齐哲笑笑,又喝了口酒,不说话。
“你过得好吗,父母在的时候?”
齐哲沉默了会,轻声问道,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让他想要更深入地去理解她。
“小时候过得挺好的,尽管也有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但妈妈,不他们都挺爱我的。但后来,他就害怕了,因为我是女孩子,总觉得早晚有一天都得嫁人。因为这一块没有愿意做上门女婿的,他们视为耻辱。他觉着自己还能搏一搏,也就四十多五十不到的年纪,逼着妈妈寻医问药,到寺庙求神。
哈,我现在才想明白,为什么我的妈妈从山庙回来后心事重重,他性情大变。后来从村子里的风言风语中,我知道他去招惹年轻媳妇,被打伤过两次。村子里的人到家里调解,他振振有词,说楚家三代单传已经四代了,到了他这里完全绝迹,抱养的怎么是楚家的血脉啊,况且还是个女孩子,甚是可怜。他这是要找别的女人生孩子传宗接代呢。大概试了几次都不成功。邪恶之火就烧到我这来了,我年轻,还跟着他们姓楚,生下来的孩子不就是他楚家的嘛。一切顺理成章,有一天他终于越过心里障碍。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圆圆看着那幽深的老屋,感觉身上一阵冷颤,害怕绝望窒息的感觉再次袭上身体。
齐哲走过去,将她的椅子挪到自己面前,看着她,心中的渴望和燃烧保护欲再也没能让他冷静克制。
“抱抱我。”
圆圆看着他热切的眼神,轻声说着。
心底的欲望一下被燃烧,那种熟悉的身体躁动似乎回来了,他急于印证,虽然知道这不是时候,她在害怕在难过,可是他想要去证明。
他紧紧地抱住她,她的身体不是预想的温热,还是那种凉凉的感觉。
“你在发抖,冷吗,进屋去吧。”
“不要,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