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小提灯,往手背的位置照了照。
那是一滴红色微黏的液体,是血。
啪嗒!
越来越多的血液宛如雨点般砸下。
纪林苏仰头往上看去,一个女人的身体已经探出一半到窗外。
她的头颅连带着半个身躯都被碾碎了,仿佛被重物狠狠挤压过,碎肉混杂着血液粘黏在一起,不断往下掉落。
眼见她整个身体都探出窗外,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狠狠朝地下砸来。
纪林苏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对方坠落下来的尸体。
砰——
女人残缺的尸身重重撞击到地面上,顿时就像从高处落下碎裂的花瓶一般,炸开了无数碎片。
纪林苏蹙着眉,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尸块,又抬头瞧了瞧刚才女人掉下来的窗口位置。
那个房间……似乎是书房的位置。
纪林苏转身朝着古堡大门的方向折返。
或许,他应该先去书房看看。
他才走了几步,古堡内再次飘出悠扬的琴声。
纪林苏脚步顿了顿,侧身朝身后看去。
刚才那一地鲜血和尸块,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度响起的琴声,仿佛是一个不停循环的轮回。
他提着灯,很快回到了古堡大厅,朝着二楼的书房走去。
沿着半旋转的扶梯往上,左边的走廊通向书房等房间,右边的走廊则是通往几个卧室。
纪林苏朝着左边走去。
左边走廊上,不知什么出现了一个指示牌,上面用血红色的字体写着一句话。
【请勿观赏挂在墙上的画!】
又是画?
纪林苏不以为意,朝着右手边的走廊内侧看去。
指不定有什么名家画作,必须细细观赏。
走廊靠墙的一侧,放置着精雕细琢的暗红装饰桌,上面摆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或是花瓶,或是一个木雕摆件,雅致又考究。
墙面上,挂着一些装裱好的艺术画,都是常见的风景,或是金黄色的麦田和村庄,或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汪洋大海。
并没有什么异样。
纪林苏只是随便扫了两眼,继续往前走,正准备收回视线,眸光却不受控制的,被一副硕大的画像所吸引。
几乎和人等高的画像里,画着一个妖娆美丽的女人。
她披着一袭轻透薄纱,一双异瞳里幽光潋滟,一只眼瞳是鎏金的琥珀色,另一只则宛如金绿猫眼石,无声散发着致命的魅惑。
她的眼神深情得像是在注视着自己的爱人。
这是一副绝美的画像。
然而,整幅画并非是单纯的人物像。
女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盘子里装着一颗血淋淋的男人头颅。
整幅画的风格立马被拉扯成了另一种基调,美艳又恐怖。
画像中暗处的背景上,题着几行漂亮的金色花体英文,勾连倾斜的笔画落在纪林苏眼中,像极了一堆鬼画符,看得他脑子嗡嗡的。
好在,当他聚精会神注视上面的字体时,一行行小字随即在英文下浮现——
如果无法得到你的爱,就让我永远霸占你。
请置我于心上如印记,
请戴我于臂上如戳记,
只因爱恋如死亡一般强大,
嫉恨如阴间一般残忍,
所迸发出的光亮,
是火焰的光亮,
是耶和华的烈焰。
画像右上方,题名的“Salome”几个字母,拖出长长的尾巴,勾勒出漂亮微卷的弧度。
纪林苏歪了歪脑袋,这好像是莎乐美公主的故事,她因爱而不得,通过跳七重纱舞,从国王那得到了赏赐——爱人的头颅。
得不到的,就毁灭。
她是爱欲与罪的象征。
也是后世无数画家的灵感来源。
古堡里放着这样一幅画并不奇怪。
一缕月光自穹顶洒落到画中的莎乐美身上,将她照亮,画面忽然涌动起来,泛起了一阵波纹。
画中人仿佛也要活过来一般。
身披薄纱的女人,自画像中摇曳生姿的走了出来。
纪林苏暗道不妙。
他很想偷溜,这可是黑寡妇,搞不好也要把他的头拧下来放进托盘里。
但很显然,路过的他吵醒了画中的莎乐美公主。
周围不知何时,悄然竖立起了透明的空气墙。
他逃无可逃,已经深陷漩涡之中。
女人端着托盘,深情又痴迷的注视着手中托盘里的头颅,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扭曲的病态迷恋之色。
她缓缓低头,细细密密的亲吻着头颅的嘴唇,一丝轻叹自她唇畔溢出,“爱情的滋味,像是血的苦味……却让人无法抗拒。”
纪林苏老老实实站在一旁,装背景板。
他的脑子高速运转起来,思考着要怎么做才能把疯批美人塞回画像里。
亲吻完头颅的嘴唇,妖娆美丽的女人终于抬头,看向纪林苏的方向。
轻柔的嗓音,含着丝丝缕缕的魅惑。
“迷途的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