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
见二人进来,赵疏微微点了点头,“稍等一下,我还有一根琴弦就擦好了。”
苏瑾看着他用羊皮布擦过琴弦后,用手取一点膏体,然后均匀地搽在琴弦上。
虽然不懂,但苏瑾知道,他应该是相当在意这些古琴的。
“好了。”赵疏自己起来,把手中的琴放在柜台上,然后又重新坐下来。
看着这样的赵疏,苏瑾总觉得有些沉闷。
“赵公子学了很多年琴吧?”楚云琛道。
赵疏道:“这都被您看出来了,可见您也是懂琴之人。”
“懂琴不敢当,只是家中有一把琴,闲来无事也偶尔弹一弹。”
苏瑾心中一动。
“说到琴,在下正好有一事想请教一下赵公子。”
赵疏道:“何事?”
“在下家中的琴有一把因仆人搬运时不小心,其中一根琴弦断了,后来虽然找人修好但音色始终不如从前,不知赵公子可有什么方法吗?”
赵疏似乎没想到楚云琛真的是问他关于琴的问题,愣了愣才认真地说:“公子若是不介意可否改天让人把琴带过来,我也好为公子调整一下。”
楚云琛道:“如此甚好。”
楚云琛的问话让赵疏逐渐放下了戒心,苏瑾适时道:“赵公子这样高超的技术,为何不去贵人家中做琴师?”
听见苏瑾的话,赵疏先是一叹,才微微抬起头来,“二位有所不知,在下早已下定决心,再不入钟鸣鼎食之家做琴师。”
楚云琛问:“为何?”
赵疏面色为难,似乎不愿意说,可楚云琛和苏瑾来就是为了这个,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苏瑾和楚云琛对视一眼,接着说道:“公子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赵疏的脑海里回忆起一些零星的画面,他的面上泛起一丝笑意,而这笑意又很快被苦恼取代。
苏瑾看着他的神色变化,冷不丁说道:“我听过红莲弹琴,她不愧是公子教过的学生,弹得极好。”
赵疏却道:“红莲么?她的确勤奋,可有人的天分却远高于她。”
苏瑾当然知道这个,那天红莲跟她抱怨自己最初学琴只是想接近赵疏,是赵疏教得认真,她才勉强学了些,只是为了能奏出跟他有几分相似的琴音。
苏瑾缓缓问道:“公子说的这人是谁?”
赵疏的动作一顿,进而笑了出来,“两位果然是为此而来。”
他就说呢,自己一个一穷二白还得罪过达官贵人的小小琴师,何以让两个看着就不染凡尘的人追问到这里。
楚云琛见状淡声道:“看来公子心中的人选,与我们所想的是一样的。”
寂静的气氛在三人中间流动,苏瑾和楚云琛都是坐得住的人,但赵疏心事重重,无法按耐住自己的情绪,他不禁说道:“我已经离开王家了,我已经和王家斩断了所有联系,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
苏瑾摇头,“这可跟我们没关系,冤有头债有主。”
赵疏疑惑地说:“难道你们不是为了王家而来?”
楚云琛静静地看着他,“是因为王家,但不是为了王家。”
赵疏的心顿时回落了一点,天知道他有多害怕王家人找上门来,他都已经快把自己变成阴沟里的老鼠躲在这深不见底的穷巷了,若是王家人还要再逼他,他就真的在京城没有活路了。
苏瑾看他的表情变幻莫测,笑了笑,“公子放心,我们今日只是想向你打探一些事,绝不会影响到你。”
言外之意,就是不会让你因为这个被王家人赶出京城。
赵疏左思右想,终于重重地叹了一声,他们要问的无非是关乎王芸那点事,可他实在是不想再提起,更何况他不是不知道王芸与肃国公世子的定亲,在这个时候重提旧事对王芸并无好处。
赵疏看得透彻,眼前两人虽然没有恶意,但也并非是什么良善之人,他纵然与王芸有缘无分,却不能再做这种落井下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