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第一次来给王芸看病的时候就发觉了王蔷的身影,那时的王蔷还只是敢隔着院子的栅栏多看几眼,而上一次苏瑾去和王夫人复命时王蔷就跟在她身后。
苏瑾已经差不多猜到了她的身份,刚才果然也得到了证实。
王蔷对她有敌意,苏瑾一眼就能看出来。
更何况她在楚宫里活了这么多年,若是连这么一点机锋都看不出来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看来,王蔷并不知道王家给她下帖子的事。
苏瑾记得王蔷是王家的庶女,比王芸年幼一岁,她先前便和楚云琛猜测,这次花宴虽是以王芸的名义主持,却不一定只是为了王芸,毕竟,王蔷也到了定亲的年纪,以王中仁卖女儿的作风,不会让她躲在深闺不出门。
只是,她把矛头对准自己是什么意思?
楚云秀听得不忿,刚想说是自己带苏瑾来的,就听见苏瑾说:“原来是王二姑娘。”
王蔷一愣,她知道苏瑾虽然出身乡野但并没有小门小户女子的样子,但苏瑾这样平静的回应还是让她有些诧异。
在王蔷看来,苏瑾虽然成日混迹在宫内宫外,却终究只是一个小小的医女,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没有人告诉过王蔷,站在她面前的这个面容清冷如三月凝露的女子,曾以一人之力覆灭一个行将就木的国家。
她哪里需要别人给她底气呢,她自己就是自己最大的底气了。
紧接着,苏瑾把楚云秀护在自己身后,淡淡地说:“王二姑娘恐怕是贵人多忘事?那日你不是跟在我身后走了一路吗,你不记得了?”
王蔷一惊,她一直以为那日没有人发现自己,没想到苏瑾早就知道?
“王二姑娘认不认识我不要紧,因为你大可以去问一问自己的父亲,我今日为何出现在这里。”
王芸是嫡王蔷是庶,二者若相争,苏瑾想也不用想就知道王中仁会偏向王芸。
不然王蔷为何特意来找苏瑾的麻烦,还不是要趁着苏瑾无人可依时给她一个下马威,她自己心里一定十分清楚,这件事若是让王中仁知道了会如何,于是王蔷的脸几乎是刹地变白了。
苏瑾心里那点久违的捉弄人的乐趣得到满足,还未等她离开,王蔷就对着苏瑾的背影喊道:“是我父亲请你来的又怎样?”
见苏瑾停住动作,王蔷不知哪来的胆子,她无视楚云秀愤怒的眼光,向前一步,“不过是沾了朔王爷的光而已。”
还有一句话王蔷没有说,过了今日,苏瑾定会身败名裂。
苏瑾感受着王蔷怨毒的目光,半晌才嗤了一声,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这几句话她听很多人说过,都快听腻了。
但楚云秀却生气地说:“都说王三姑娘是出了名的温和,怎么王二姑娘说话像吃了炮仗一样不好听?我且告诉你,我连找苏姑娘把脉都得排队,朔王爷想喝一碗苏姑娘熬的药都不一定喝得上,如今能给王家看病,可知足吧你!”
苏瑾哭笑不得地拉着楚云秀离开,楚云秀硬是一步两回头地把话说完了。
“你跟这种人生气做什么?到时候王大人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你下次想出宫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楚云秀道:“我也不想呀,可是事实明明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苏瑾淡淡地说:“在你眼中是事实,在她眼中可未必,人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且看她这样有恃无恐的样子,我倒是觉得她还有未尽之言。”
楚云秀听完苏瑾的话,凑近了一点说:“你有没有发现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
“你和我七哥真是越来越像了,尤其是刚才嗤的一声,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调调,还有现在这种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太像了!”
苏瑾无语地把楚云秀的脸推开。
再次回到亭上,人们就陆陆续续地坐满了。四周围都是花团锦簇,男客与女客各坐一边,用层层叠叠的碧纱隔开,只能看清朦朦胧胧的影儿,宴席前便是一片湖,苏瑾第一次来便是从湖的另一边路过,那时她还在想这湖里面有没有埋着尸骨。
不过在这么热闹的宴席上,也只有游离天外的苏瑾才会想这些不相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