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无绝对,也许是我判断有误。”
苏瑾虽然这样说着,却仍是去看了看廖慧。
“廖姑娘,近来可好?”
廖慧淡淡地笑,怎么算好怎么算不好呢?
从前在侯府中她受尽冷眼,如今虽不能言语,却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
远离尘世纷扰,原来是这样的安宁。
廖慧在纸上写下:一切都好。
苏瑾看她眉眼平和,的确没有因失声而产生半分阴郁悲愤,才放下心来,开门见山地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苏姑娘请说。
“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是六月初六。
苏瑾眼神一动,确认道:“你确定吗,廖姑娘?”
廖慧不解地写道——有什么问题吗?
苏瑾不答,又问道:“那你生辰时候,府中会如何操办?”
廖慧的眼神有些迷茫,她一个小小庶女,能吃上一碗面已经是幸运了,娘能做的,也只是拉着她,说上一些祝福的话。
每年生辰,望着娘充满希望的眼睛,她的内心都会多一分生存下去的坚定。
不过......苏瑾这样一说,廖慧也想起来,似乎每一次生辰,娘都比她要激动许多,望着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她想了想,还是把这些写了下来。
苏瑾认真地说:“廖姑娘,多谢你的答案,如果你还想到了什么,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找我。”
苏瑾带着她的纸回到拂云阁,“除非陈姨娘连廖慧都瞒着,否则生辰日期应该是真实的。”
楚云琛也点点头,飞云在查探信息上十分老道,这点任务不会出差错。
“陈姨娘入府的时期也是确定的,他们二人相遇的时间最早不超过九月份。”
十月入府,次年六月生女,也就是说,廖慧在娘胎里只待了八个月左右,这种情况下,孩子后天营养跟上的话,身体也是一样健康的。
苏瑾无奈地说:“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
楚云琛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望向窗外,这里是内城,与皇宫近在咫尺,又遥遥相望,此时隔着漆黑的夜色,仿佛能窥见那座巍峨宫殿下的风云变幻。
“楚文王时期,曾有一姬妾名姜,当初文王昏庸,武王率兵讨伐皇室,姜姬被楚文王的心腹秘密送出皇宫,苏瑾,你知道为何吗?”
楚云琛背对着她,声音传到苏瑾的耳中时微微有些低沉,苏瑾缓缓站了起来。
“如果不是姜姬的腹中怀有龙子,否则我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文王的心腹放下自己的主公而掩护她。”
或许说出来很残酷,但苏瑾作为燕国皇宫这些年没落、衰败乃至覆灭的目睹者,她早就清醒地认识到了女子在这个世道里的艰难处境,在大苦大难面前,女子是首先被舍弃的那一个。
在这一点上,皇室与平民百姓也没什么不同。
唯一有例外的情况,就是那女子怀了身孕,成为延续他们“尊贵”血脉的容器,这个时候,理所当然地“母凭子贵”。
楚云琛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是啊,可惜那个女子腹中的孩子是女子,那些护她出逃的人见到女婴后恼羞成怒,将二人一刀斩杀后,自刎于文王陵墓前。”
闻言,苏瑾的喉间有些涩然,发出一个极小的音节。
她不是没有猜到这个结局,因为在文王崩殂后的几十年里,武王继位,大行改革,发展农耕,楚国百废待兴,从来没有出现过所谓文王遗腹子的动向。
不是没有,而是从出生到死亡,于那孩子不过弹指一瞬。
因为遗腹子是女孩子,所以那些为护她离开而做出的努力,就显得既不值当,又白费力气。
这些人。
苏瑾说:“王爷是怀疑陈姨娘也有和姜姬一样的遭遇?那如果是这样,廖慧的父亲又是谁?”
至于宣平侯爷是不是被戴了绿帽,这个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