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鱼好了!”
张厨娘喜庆的圆脸从门外挤进来,苏瑾顿时回神,无措地站起来看向门外。
楚云琛暗暗叹了一声,向来冷然的眉目间泛起一丝极为少见的......无奈?
成也张厨娘,败也张厨娘。
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苏瑾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楚云琛救了她,所以她会甘心留在朔王府为他的母亲以及所有和他相关的人治病,同样的,楚云秀救了她,她也绝不愿欠着楚云秀的人情。
她似乎从来都是孑然一身,不允许任何人与她产生意料之外的羁绊。
所以只要给她找到一丝逃避的机会,她就一定会缩回去,拒他于千里之外。
就像上次一样。
他又不禁想到,除了那位衍公子,大概没有人有机会窥见过她的内心吧。
可这样的机会,却被卫衍自己葬送掉了。
不过没关系,如今坐在这里陪她吃饭的人,是他楚云琛。
来日方长。
楚云琛收敛了神色,递给苏瑾一双象牙箸,待张厨娘把苏瑾喜欢的菜摆在她面前后,对苏瑾道:“那位妃嫔,是许容华。”
苏瑾一怔,想起离开钟粹宫时阿莹和其他宫人说“这回就算是许容华再作妖,我们娘娘也不至于被她压一头了”。
说到正事,她便立刻从乱麻一般的心绪中恢复清明,眼神清冽。
“是她?她不是楚君的新宠吗?为什么会和公主扯上关系?”
“这个人是教坊司出身,我怀疑,她的出现是被人有意为之。”
一般教坊司的女子,要么是家中犯事的官家小姐,要么是家中贫困只能卖女儿的人家,但无论是哪种,背景都不会像许容华那么干净。
她就好像是一滴水,悄无声息地就流进了教坊司这个大染缸里。
“这种人,”苏瑾顿了顿,“楚君怎会容她睡在枕边?”
如果是她父皇那种酒池肉林的君王倒也不奇怪,但楚君年少登基,励精图治,自然不会让自己耽于美色。
楚云琛淡淡地笑了:“皇兄早就察觉到了,不过是留着她钓大鱼。”
可如果楚君早就知道许容华图谋不轨的话,怎么会发生今日在御花园的事?
苏瑾蹙眉:“那今日之事......”
“皇兄知道。”
苏瑾瞳孔微缩。
也就是说,楚君知道许容华想要对楚云秀下手,也知道她救了楚云秀,甚至还知道——楚云琛插手了宫内之事。
楚云琛锐利的眼睛里透着微茫:“放心。我与皇兄,彼此都有分寸。”
苏瑾往嘴里塞了块鱼肉,细细想楚云琛这句话的含义。
楚君是不在乎楚云秀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的,即使知道楚云琛与她感情深厚,即使察觉到许容华想要对她下手,也依然将计就计,试图利用她揪出幕后之人。
而自己的出现,打乱了楚君的安排,甚至将楚云琛牵扯进来,楚君却依然默许了他们的行为,即使这看起来,像是在挑战一个帝王的权威。
他们,都很清楚对方的底线在哪里。看似步步紧逼,实则各退一步。
楚云琛丝毫未提楚云秀的事,楚君也丝毫不计较许容华的生死。
——“对了,许容华死了吗?”
对于一个医者来说,是很忌讳把生啊死啊这类字眼挂在嘴边的,苏瑾却张口就来。
“没有,保住了一条命,但眼睛看不见了。”
苏瑾没有意外,她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不会贸然下死手,只是让她暂时昏迷过去而已。
想必对于楚君来说,许容华变成怎样的一个废人,并不十分重要。至于那个丫鬟,更是不值一提。
棋子的存在,怎么比得上执棋之人更让人在意呢?
苏瑾随即想到了齐珉。
“王爷,我怀疑,珉公子就是卢玉安口中的‘主君’。”
“怎么说?”
“王爷还记得上次灯会吗?”
楚云琛点点头,当时苏瑾说有一个人经过她身边时,身上的药味和别院里的味道很像。
“我今日在瑶公主的寝殿中,看到了一盏花灯,您还记得吗,我和您说那灯上的绘画很漂亮。”
当时楚云琛还说,那种绘画技巧不像是楚人的风格。
现在想来,或许那花灯上的图案就是某位齐国手艺人所绘,齐珉看到后一时兴起,买下来送给身在宫内的妹妹。
“阿园曾说,他亲眼看见那位主君进了昌盛街,而昌盛街就在皇城脚下。”
会不会那位主君,要回的地方本来就是皇城?
“而且,我第一次为瑶公主治病时,就发现珉公子也懂医术,他或许不擅针灸,但一定是懂药理的。”
楚云琛也想到了别院里那一簇簇的草药。
楚云琛思忱片刻,“齐珉和齐瑶是齐君身边的一位孺人所生,我让鸣山查一查他们。”
苏瑾不再多说,闷声吃起鱼。
......
楚云秀是个记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