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是。苏姑娘怎么知道?”
“我刚才看他拉弓射箭、举铁锁都是左手发力,连和别人打斗都是左手起势。”
飞云更加惊奇,刚才那么多人混在一起,苏瑾却将他们每个人的动作都看得这么仔细!
“哎哎哎,干什么呢!”
场上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飞云厉声呵斥他们,才堪堪止住。苏瑾站在场边,看见所有人都已经列队站好,唯独那个叫“马三彪”的士兵和另一个瘦瘦高高、精瘦劲挺的士兵还僵持不下,他死死扣住对方的手腕,下盘却也被对方牢牢锁住,两人怒目而视,谁也不肯撤力道。
飞云见状想要上前分开二人,被楚云琛止住。
楚云琛缓步走向二人,那瘦子见到楚云琛的身影想停手,没想到马三彪依然不肯松手。
楚云琛扣住马三彪的手腕,“还不松手?”
马三彪双目圆瞪,扯着嗓门冲他喊:“不松!他不道歉俺就不松!”
楚云琛便手上微微发力,众人皆知马三彪是出了名的力气大,没想到楚云琛却轻而易举地将他拉开,马三彪气急,一个跨步冲到了楚云琛左侧,楚云琛一把抓住他的左手,借力打力,将马三彪摔在地上。
场上鸦雀无声,令人惊叹的是,朔王爷的衣襟都不曾乱。
马三彪似乎摔清醒了些,他爬起来单膝跪地,向楚云琛抱拳请罪:“王爷恕罪!”
瘦子也随他一起跪下,“王爷恕罪!”
“为什么打架?”楚云琛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两个人身上,一个身上沾满了泥点子,另一个也好不到哪去,手腕一大片淤青。
“是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太长?”楚云琛的视线淡淡扫过周围的人,“还是训练的量不够,满身力气没处撒?”
明明只是几句不辨喜怒的话,却让大家都噤若寒蝉,一言不敢发。
“说话!”
楚云琛喝了一声,整个场上的士兵下意识地挺直腰板,端正站姿,马三彪和瘦子也跪地规规矩矩。
苏瑾第一次见到楚云琛这样冷然的一面,连她都跟着抖了抖,视线直直盯着楚云琛的后背放空。
“回王爷,是属下口不择言,说了不该说的话。属下愿领任何责罚!”
那瘦子沉声道。
马三彪意外地瞄了他一眼,对方却看都不看他,于是他也忙道:“是属下一时冲动,才添了乱子,王爷要罚就罚属下吧!”
听着二人的话,苏瑾心下意外。
楚云琛面目严峻,“罚?怎么罚?你们为逞一时之快闹出麻烦,如何罚?你们因口舌之争惹出乱子,如何罚?你们让全场的将士因为你们二人浪费时间,又如何罚?!”
“做事只图一时痛快而不计后果!这里是武场,若是在战场上呢,因为你们二人,让所有将士跟着暴露跟着送命吗?!”
“到时候一失足成千古恨,又该如何罚?”
“至于你们,
那么多人劝不住两个人?都等着看笑话呢吧?有没有一个人想过,你们,也会跟着他们一起成了笑话!”
话音刚落,天空中闪电乍现,接着一声轰隆隆的巨响出现在上空,霎时黑云密布。
场上众人的神情随着楚云琛铿锵有力的话音落地而逐渐肃然,马三彪脸上的怒意被愧意取代,旁边的瘦子也羞愧地低下了头。
飞云跟随楚云琛这么多年,见状忙上前喝道:“知道错了还不动?马三彪谢昆围场二十圈,其他人十圈,等我替你们跑吗!”
众人被点醒,忙列队站好,围着武场跑了起来,口中喊着号子。
苏瑾的眉心微凉,她看着士兵们整齐划一的步伐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又下雨了,心道这老天爷可真会挑时候。
“你倒是心疼你的兵。”楚云琛瞟了飞云一眼,毕竟如果是他来施令,就绝不会是二十圈这么简单。
飞云知道,楚云琛作为一军主帅,只会比他更心疼这些没上过战场、没见过血的新兵们,所以,才会更加严格。只有将每一次训练都当成战场,某天上了战场,才不至于处处暴露缺点。
雨丝渐渐密了,苏瑾却不知为何,觉得这场雨打在她身上尤为畅快,在士兵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中,在或高或低的喊号声中,她清楚地感知着自己的心跳。
这是她再在燕国的宫廷里待多少年都不可能看见的场景。
见二人都不说话了,她才缓步上前,“待会我去给他们熬点驱寒的汤吧,今日的天气有些不好。”
苏瑾知道楚云琛话虽说的重,但该为将士们考虑的一点不少。上次阴雨天,她就看见厨房里一锅又一锅地给淋了雨的士兵们熬姜汤。
楚云琛这才想起苏瑾还在这里,收敛了一点自己身上的寒气。
飞云听到这个,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向苏瑾抱了抱拳,“还未感谢苏姑娘给我们的药。我和覆雪把药发下去后,大家都对姑娘感激的不得了。”
苏瑾笑笑,“都是寻常的跌打损伤药,你们是习武之人,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楚云琛望着苏瑾,微微挑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