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沉落目光落寞。
“幸好我们从鹿城带出来的米粮还算充足,在供应我们自身的同时还能够匀出一部分来救济江州城的百姓。”
但流民的数量每日都在不断剧增,即便是将一日三餐减为一日两餐,可这上千张嘴等着吃饭,即便是堆成山的粮食,也总有消耗殆尽的一日。
朝廷一日不派赈灾粮,灾难便是无解困境。
李太极挣扎的爬起来,双目赤红,“我要回鹿城,不能......绝不能放任北境蛮族屠城!”
“李大人,您辛苦了。我派人送您回京都,和阿兄和阿嫂团聚,剩下的事,我来承担。”说完,姜离变悄无声息地从袖间摸出来一根银针,刺入了李太极的睡穴。
恭喜十分有眼力的上前半步,单手托住了李太极的脑袋。
姜离淡淡吩咐道:“恭喜,你亲自送他回京都。再探一下张臣那边的处境如何,让他无论如何都要给我筹集赈灾粮过来。”
“是。”
待恭喜离去,远方小白振翅飞来,它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发财肩上,发财赶忙伸手去取消息。
他快速扫过一眼之后,立马禀道:“姑娘,得到消息了,疏小姐正被巴鲁囚于鹿城,我们要过去吗?”
姜离点头:“自然要去,为了阿姐,也为了鹿城百姓。姜氏一族立根于北梁,受万民供奉,即便百姓有负,还边境万民是无辜的。北梁百姓有难,姜氏子孙必须要救。”
即便不为百姓,这一局,姜离便是豁出性命也要破了它。
鹿城沦陷,江州也是名存实亡,后面的几座富饶之城兵力不强,只要再次连克,一定能够直捣黄龙,剑指皇宫。但偏偏这巴鲁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迟迟没有动作,今日这一场大火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对了,边野。
可一旦去寻了他问话,岂不就是默认了他与阿姐之间的关系?罢了,如今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身后没有臂助,手下没有兵力,决计斗不过巴鲁。
“沉落,我让发财寻一处稳妥点地方,你......”
“你又要我躲在后边儿?不成,我要同你一道去。”赵沉落拉住姜离的手,目光坚定道:“这次你别想丢下我。”
鹿城城破以来,赵沉落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战争。不过短短数十日,她见证了无数的生离死别,亲手埋葬了上百条原本鲜活的生命。
自那一日在鹿城郊外和姜离一别之后,她便拜了一位老医者为师,学岐黄之术,习救命之能。于生死鬼门之间存活的久了,她越发觉得生命之脆弱。
姜离摇头,“不行。你身上没有武功,怎可去鹿城?若我一时不慎,未能护住你可怎么是好?”
赵沉落急了,“那你是想要一个去?”
“既要去鹿城,我帮你,可好?”
众人回头,只见边野一人不知何时立于身后,亦不知他听了多少谈话进去。边野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害你。如今你我目的一致,所以,在救出疏儿之前,我绝不会动你一根指头......”
“北境狼主。”
姜离严词厉色的打断,“北境粗鄙,但你可知晓,无论南庆还是北梁,皆是以礼法为重,女子的名节有多么的重要。你莫要觉得我现下需要你的助力便可以如此言语轻薄,肆无忌惮的羞辱我阿姐。阿姐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你若再敢口出妄言,不若便试一试,你我之间相斗,究竟会是谁胜谁输。”
边野蹙眉不语。
礼仪教法,名节声誉,多么熟悉的字眼啊,他记得,姜疏和姜辞口中也满是这四个字。
可北境从来是胜者为尊,兄若死,弟娶嫂也是常有的事。
就连当初姜疏决意离开北境,也是用什么无媒无聘,无三书六礼,无媒妁之言,无父母之命,如此相结称为苟合,如淫奔无二为由。
自那时开始,边野就恨极了北梁的什么规矩礼法。
看着姜离那样一张肖似姜疏的容颜,边野忽而生了一股子不服输的意思,他略带挑衅的意味说道:“姜少主,我也再说一遍,你阿姐姜疏,就是我的妻子,我儿的生母。你若不信,回头亲自去问你阿兄。再此叫嚣,显得无能。”
“混账!你说什么!”
发财当即暴怒,他拔了双剑就要朝着边野砍上去。
“砰——”
就在距离鹿城不远的树林上方,绽放出了一朵黄色花红。这是原本沈妄他们手下用的讯号。
见此,发财神色凝重道:“姑娘,的确是咱们家的讯号。但恭喜走的不是那条路,难不成,公子还派了别的人过来?”
“姑娘......”赵沉落神色惶恐,她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那是,那是鹿城妇孺的藏身之地......”
姜离瞳孔一震,“什么?”
待一行人赶到之际,只见赵沉落走前用树条藤蔓遮蔽好的洞口被拆的七零八落,湿润的泥土透着黑红色,泛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四周掉落着几把镰刀、锄头,还有独属于北境军中的弯刀利刃。
凌乱的树藤之后,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