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带着姜离走了另外一条小路。
天色昏暗了下来，双目隐隐不可再视物，姜离每一步走的极其小心。沈妄牵着她，走在前方，为她探好下一步的落脚点。
“你怎么这么熟？这条路，我都没走过。”姜离一步步跟着他走，此时夜幕深沉，周遭寂寥，只能听得鸟叫虫鸣，“张臣现在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你这心理年龄加起来都快五十多了，和他计较个什么劲儿？是不是？”
沈妄脚步一顿，刚好了些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事实证明，不会说话真的可以不用说话。
姜离没预料到他会突然停下，一个没留神，脚下一滑，沈妄单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其整个人都圈在怀中。
二人四目相视，青草的香味和沈妄身上的檀香味将姜离整个环绕。明明是个杀人如麻、嗜血若魔之人，偏偏身上却自带着一股佛性的檀香味。
“你的意思是，我年纪很大？”
姜离愣了愣，解释道：“没有，我的意思是，你心理年龄大。实际年龄，也就比我老个八九岁。”
沈妄嘴角一抽，将她扶稳站好，右手抬起抚上了姜离头上凌乱的发丝。旋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继续牵着她往前走。
“巴鲁离开京都了。”
“什么？”一瞬间，姜离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连忙追问：“阿姐呢？他带阿姐一道走了？”
沈妄点头：“我和晏清看着他们离开的。”
姜离咬着牙，“既看见了，又为何不拦？他们人多？或是你们力薄？”
“都不是，我和你阿兄加起来，即便他们有百人之数，想要救下也是易如反掌。”
说着，沈妄又拿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给姜离，“天黑，你看不清。我说给你听，这时姜疏身边有一个叫屠六的侏儒暗卫送出来的，她想要随巴鲁一道回北境，让我们不用去救。还说近来，巴鲁手下的兵士似有异动，要你小心观察着。纵然北梁帝有负于姜家，但百姓无辜，若真起战火，便是大难。”
监察姜氏，行的是监视百官，考察言行之举。人人皆不耻姜氏的暗探行径，觉得他们不配成为北梁三大氏族之一。
但他们忘了，人无规矩则不立天地，官无考察则不会尽心，君无警醒则不会勤勉。姜氏一族文能心思筹谋定朝堂，武可不起战火亡敌国。
“阿姐想要和巴鲁一道回北境？”
姜离抿唇思索，阿姐的生死考核已经全部结束，她在离开之时，就应当和北境的一切事务脱离干系。
难不成，北境之中，还有什么阿姐惦记的人在？
阿兄和阿姐的北境五年之行，她只隐约的知道一个大概，具体细节从未认真询问过。或许，其中真相隐情，只有待问过阿兄之后，方能知晓。
沈妄颔首，“目前看来，的确是姜疏想要回去。”
接着，沈妄调转了话头，继续道：“卫柔带了萧氏父子回去，今晚就将他们给审了。看看他们与北境突厥之间究竟有一个什么样的关联，萧氏掌控北梁兵权多年，在军中根基颇深。只怕贸然杀死，无论是对姜氏一族，还是对北梁朝堂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对于萧氏的处置，还需要你来做个决断。”
姜离微微点头，“好，我知道。”
一路走着说话，他们已经下了石阶，长命正撑着船桨百无聊赖的守在岸边，远远见到姜离和沈妄的身影后便一把扔了桨。
“小祖宗！”
长命哭爹喊娘一般地猛扑了上去，就在快要到姜离面前时忽然一个滑跪，两手紧紧环住了姜离的双腿。
“小祖宗啊！我一手带大的小祖宗欸，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长命埋首下去，还未哭喊两句呢。
忽觉一只大手提住了他的衣领，将他往后扯。长命恼怒的抬眼去看，骂道：“谁啊？没眼力儿见的......公子......”
沈妄冷笑道：“谁没眼力儿见？长命你活腻歪了是吗？”
长命咽了口唾沫下去，悻悻一笑，下意识就往后去躲：“公......公子，奴婢把您给忘记了。是奴婢没眼力，啊不，奴婢连眼睛都没长......”
“行啦。”姜离笑着上前，松开了沈妄扯着长命衣领的那只手，“你最喜欢吓他。快撒开，杨镜还在等我呢。”
得了自由后，长命立马跑去拾起船桨，“小祖宗！公子！快来呀快来呀，咱们回去了！”
见状，沈妄也是颇为无奈。
“这小子想你的很。”沈妄一面走，一面侧目和姜离说道：“每日和百岁都要将你念叨上十几遍才肯罢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俩的亲生孩子呢。”
姜离莞尔笑着，“其实，也算是了。我幼时多病，若没有长命百岁，无病无灾，还有......碎星残月她们。约莫着也活不到如今的时日。”
姜离嘴角边淡淡的笑容一下就隐去了，她不习惯将心底的伤口暴露于人前，但用鲜血人命铸就的伤口永不会随时间而愈合。
寂寥无人的深夜，那些平日被深埋的口子就会浮现，皮肉外翻，红肿溃烂，生疮腐烂。
姜离的身子一下如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