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为杨镜铺就一段安稳的锦绣前程,自然会甘愿和姜离同盟。
至于姜辞大婚那一日,从早上收到假姜正的尸身,再到杨府之乱,全部都在姜离的计划之内。为的,就是引蛇出洞。
唯有突然出现的恭喜和发财二人,实在叫人又无奈又心安。
张誉终究还是改不掉他的多疑,“不过,朕心中还是有一问。姜离,你既然能够将这一切盘算在手心之中,为何,不干脆杀了朕?”
闻言,还未等姜离说什么,杨恪便急着辩驳道:“陛下这是什么话?姜少主是北梁肱骨之臣,自然是一心向着陛下是。如此使君夺位之事,也只有狼子野心的奸佞小人才能做得出来。”
“陛下这是在疑心臣?”姜离轻笑了一声,旋即道:“臣对这天下没兴趣,对陛下的性命更没兴趣。陛下和杨大人既然愿意听从臣的安排,那么臣自然不会随意糊弄。一切障碍,臣都会清扫干净。”
“陛下屈尊,先在此处暂住一些时日吧。待到万事安定,臣会来接您。”姜离说完,从衣橱中挑了一件厚实的狐毛大氅披在身上,“二位就留步歇息吧,不必送了。”
张誉双手负于身后,“此战若胜,朕可保姜氏一族一飞冲天。但若败,世间亦可再无姜氏。”
这番话,是威胁。
姜离生平最恨受人掣肘,她斜目瞥去,嗤笑道:“此战若败,你的皇位和江山都将易主。陛下,还是先为自己谋算前路吧。”
“姜离!”
张誉慌乱的又喊住了姜离,他的心中极其不安,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个沉溺于水中的行人,连一根救命稻草都抓不住。
“你不能背叛朕。莫忘了,你兄长每半个月需要服用的解药还在朕的手上,一旦到了日子,他还未服解药。”张誉一脸的阴沉之色,“姜辞,必死无疑。”
姜离连一个字都没有留下,听完就走,连片残影都没高兴留。
见她走后,杨恪不免有些懊恼,他愤懑的转头朝向北梁帝,说道:“陛下您这是做什么啊?”
“朕怎么了?朕只是提醒她一句而已。”张誉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做法有多么会的让人心生间隙,“朕是君,她是臣,臣说的话,就是圣旨,无人可以不遵从。”
杨恪眉头紧蹙,一字一顿的严肃道:“可姜离现在救的是整个京都城的百姓啊。张君张臣兄弟和北境突厥勾结,那可是北境突厥,当年马下铁蹄踏死了咱们多少将士,您还记得吗?”
“即便姜离她再有恩于北梁,有功于民生又如何?杨大人,姜离这样的人压根儿就不适合入朝,她只适合变成一把杀人利器。这么大的一场局,凭她自己一人就能完成吗?”
张誉冷哼了一声,言语中的顾忌之意愈发加深,“总之,朕是绝对不信的。对了,不是说姜离尚在南庆之时,和一个姓沈的司礼监掌印走的十分近吗?后来,朕又曾派遣人悄悄去打探过了,那个沈掌印自从姜离离开长安后,身影踪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么一个权力滔天的内监首领怎么会忽然不见?朕猜,说不准姜家三兄妹在离开长安时,也一并将他给带了回来。”
显然,张誉对于姜离的猜忌从未结束过,他本是想把姜离和沈妄的所有前程往事都探查个一清二楚的。
可就在要继续深入挖掘之时,他的人遇到了一股阻力,似乎是有什么一手遮天的大人物不想让往事浮现。
最后,便也只能带着这些人尽皆知的消息灰溜溜的返回京都。
一席话听罢,杨恪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陛下,您何苦纠结着这些莫须有的、没必要的事情呢?姜离的性子说简单,也简单,您难道还没有摸清吗?她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做到,老臣真是没看明白,您这样子给她施压,必定只会适得其反,更甚者,还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朕不管!”
张誉仍旧一意孤行,执拗道:“姜氏危险,姜离更是一根随时会被引爆的炸药。若是朕的手中不握着她的什么软肋把柄,朕怎么安心用她?!”
......
深宫夜寒,月半圆月。
张君独自一人坐在御湖中心的寒江亭上,身边堆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空酒坛,无人对酌,只得对影成三人。
他面带红晕,微有醉意,呢喃自语道:“皇权......人间......一生,皆乃苦乐梦长,虚妄一番......苦呐,苦......”
身后,有一个轻盈脚步响起,张君听见了却未曾回头,只见他再次朝着当空的一轮皓月举杯,朗声:“姜皇后,我敬您。”
“我还没死。”
姜离一身黑袍遮蔽身形,嘴角泛着淡笑,漠然说道:“等我真死了,你再敬酒也不迟。”
张君笑着转身,身子一个不稳滑落到了地上,他却毫不在意,只痴笑地望着姜离,“娘娘,好久不见。”
“没多久,昨儿个才见过。”
姜离的声音不冷不淡的,她走过去,单手揪住张君的后脖领子扯起,把他往围座上一放,随意瞟了一眼地上排列整齐的空酒坛子,“一包毒药,分在了二十几个酒坛子里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