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撩开了前方那几根遮挡视线的分叉枝桠，说道：“长命传信来了，说赵太后之死已然做好了伪证，你什么时候愿意回去都成。”
姜离点了点头，“明早就回，先去皇城司。”
“好。”
沈妄的眉眼之间是难得一见的温和，他没有一点意见，又道：“周卯也来了消息，傅谨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估摸着，也就这么一年之寿了。赵沉落腹中之子，要尽快降生才是。”
“周卯没有同你说过吗？”
姜离侧目去看沈妄，坦言道：“沉落的胎像极其不稳，可能是孕中多思多虑的原因吧，这一胎，应该生不下来，即便侥幸生下，也是先天不足，活不过三岁，便会虚弱而亡。”
沈妄沉默了一阵。
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姜离就失去了一个最好的理由去摄政，若是如此，只怕会和前世一样，引得群臣激愤。
他不想姜离再一次受到那些污言秽语的辱骂。
姜离看着倒是很无所谓的样子，总之再过几日，将这些人和事都了结，她就会离开长安。
什么傀儡不傀儡皇帝的，于她而言，皆已无关紧要了。至于沉落......若是她愿意，姜离可以带着她一道走。
沈妄问道：“那等傅谨死后，这大庆皇位你想给谁？”
姜离微微皱眉，这话问的好生奇怪。
沈妄难得就没有自己的什么盘算吗？傅家皇族之中有那么多的子弟，他就不想自己扶持一个？
二人又并肩走了好一段的路，心思各异，却藏着掖着，始终不愿明说。
“应当就在前面了。”
姜离抬手指了指前方，仔细辨认着山脉方位，“看高近卷案中写的，苗穗庄附近一共就只有这两处，想来......”
一句话戛然而止，姜离忽然停顿住了脚步，冬风轻扬，寂静的林子中只有风划树叶之声、虫鸣鸟叫之声。
姜离听了一会儿，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她侧目蹙眉，说道：“你听，什么声音？”
沈妄也随之静听，片刻后方道：“似乎是牛。”
“牛？”姜离更加疑惑，她回首去看：“这都黄昏时分了，谁家的牛还不归圈？”
这时，朔风吹响，一道稚嫩的童声慢悠悠地从远方传来。
“请问二位，是在找什么呢？此处乃是赵家禁地，外人不得擅入，违者，当死。”
“嗖——”
一道迅捷的银色流光闪现，短刃的破风之声在刹那之间袭来，即便是沈妄和姜离都一时避无可避。
沈妄反应稍快，他一把抓住姜离的胳膊将其往自己身后扯去，自己则挡住了她，下一秒，短刃入肉，鲜血流下。
短刃没有柄，直接从沈妄的心口穿出，飞射进了身后一棵树干上，沈妄连连倒退了两步，猛地单膝跪地，鲜血从胸前、口中不断涌出。
“沈怀谦！”
见状，姜离瞳孔骤缩，目露惊恐，大喊出声。
她急着跑上前，跪坐在他的身边，神色焦急，连忙拿袖口给他擦拭嘴角边的血迹，眼眶周围一片猩红之色。
“你给我挡什么啊？我还能躲不过去吗？”
沈妄咬着牙没有说话，心口剧痛将他整个人都给吞噬了，口中堵塞着的全是鲜血，他奋力将头侧过去，只为了不让姜离看见自己受伤狼狈的模样。
“啧。”
姜离微恼，执意将沈妄的头给掰了过来，“切断心脉了没有？贯穿伤口倒是看着还好，刀刃单薄，血色鲜红，至少没有毒。”
闻言，沈妄竟然还能扯动嘴角笑了笑。
“你倒是冷静，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痛不痛......”
姜离：“......废话无需多问。”
说着，姜离从袖间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来一粒药丸，想也没想的就塞进了沈妄的嘴里，“参鹿丸对止血有奇效，幸好是无毒，你......”
“小心！”
沈妄见到不远处，有一个黑色的小小影子正在施展着轻功从远处奔袭而来，他心中一急，全然忘了自己身负重伤，急着又要去护姜离。
双手刚一伸出，便又扯动了伤口，连带着嘴里又吐出了一口血。
姜离察觉到了身后呼啸而来的风声，目光一沉，她囫囵给他擦了血，又将沈妄重新按了回去，豪气道：“坐好了，本宫会救你。”
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姜离算好了时间，猛然站起，腰后的陨铁匕首拔出，带起了嘶鸣之声。
姜离疾步奔出，利落挥刀，连连刺向来者。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还是个大约七八岁的孩子。他的身形矮小，极擅躲避，姜离接连刺出了二十几刀，却都没有能伤到他一根寒毛。
姜离看清来者时，当即蹙眉：“是你？”
这孩子，她有印象。
那一回她在苗穗庄撞见了赵端手下几个押送火药的手下，就是为了救下一个放牛童和一头老黄牛，不惜暴露了自己，右肩处还受了一道伤。
这孩子，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