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过子时,坤宁宫的东殿却灯火通明......
姜离换下了繁重的凤袍云缎,只着一身洁白的里衣,一面洗漱净手,一面和沈妄说着方才的事。
听完了这些,沈妄竟然隐隐有些期待的问姜离:“说的还挺真的,那你信了吗?会不会觉得云家真就是幕后黑手?”
要是姜离说信了,那么沈妄即便明知有漏洞,也绝不会去反驳她。
让姜离恨上云衡,这么一个大好事儿,他求都求不来。
“信?本宫有病才会信他。”
姜离的双手正浸泡在玫瑰水中温暖保养,她一字一句都说的极其肯定,不带一点怀疑。
“我自幼就和阿衡在一起玩耍长大,父亲和云叔是结拜兄弟,云姨还认了阿姐做干女儿。这个世上,谁都会害姜家,但云叔一定不会。”
沈妄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自顾自的斟满了一杯茶,说道:“你发现没有,最近两回接触下来,这个高近和我们印象中的高相,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
“不止高近。”
姜离敛眸,浸于水中的双手逐渐握紧,“傅谨、傅训、赵端、赵子攸、赵太后,他们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言谈举止,都多多少少和过去有些许出入。”
“沈妄,你说我们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就死去了?”
闻言,沈妄停下了手中倒茶的动作,侧首去看姜离,反问她:“什么叫突然死去?”
姜离抿唇,旋即一笑,遮掩道:“没什么,随口说说而已。你回去吧,本宫就寝了。”
“好。”
沈妄也不逼问她什么,径直起身离去。这样子倒是惹得姜离有些不安,这么好说话?可不像他的风格。
殿外
见沈妄走出,长命立即跟了上前,“掌印,无灾跟着高近去了,他一路回了府,期间没有接触过任何人。”
沈妄一面往前走,一面追问:“慈寿宫那边呢?”
谈及此,长命也是一脸奇怪,“百岁去瞧了,内殿一片凌乱,太后衣衫不整的晕倒在了榻上。”
“晕倒?”沈妄抓住了话中关键字,“高近与赵太后,什么都没发生?”
长命忽地暗笑,答道:“从前,小祖宗读史书时奴婢陪了她一阵子,还记得秦国的一个故事,说相国吕不韦送面首嫪毐于太后赵姬,赵姬藏面首于深宫之中,昼夜欢娱,不眠不休。这事儿,或许也可对应到咱们大庆。”
这高近的身上,估计隐秘不少,过去沈妄并没有太多关注这位从头至尾都保持着中立的宰辅丞相。
不曾想,竟成了一大疏漏。
沈妄道:“将高近盯紧了,皇城司争夺就在眼前,姜离要为云家夺,赵家要为自己夺,太后要为赵沉落夺。长安城中,又要热闹了。”
闻言,长命一愣,“可是小祖宗也要皇城司啊,掌印的意思难道是,要同小祖宗去争吗?”
“对,皇城司兵权,只能在本督的手中。”
长命咬着唇,满脸纠结。
他知道在掌印的筹谋之中必须要有兵权做为辅助,皇城司,他势在必得。
可云家现在是案板上的鱼肉,若无兵权傍身,迟早会被驱逐出京,小祖宗也是一定要帮云家的。
可如此一来,他们两个,不就又是敌人了吗?
......
次日
姜离起了一个大早,看着思夏将折腾的浑身青紫,还在深陷昏睡之中的云凝给抬回了自己的寝殿。
临走之前,思夏犹豫了半晌还是问道:“娘娘,您吩咐的事情奴婢都做了,奴婢的父母和弟弟......”
“你既信守承诺,那么我家主子也不是背信弃义之人。”碎星倒出了一粒药丸给思夏,说道:“这是你的解药。你的家人也都平安无事,若是不信,可以去一封书信问问。”
思夏连忙接过吞服下,“是是是,多谢皇后娘娘。奴婢定会将这两日的事情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中。奴婢告退。”
瞧着思夏走远了,碎星这才换下了严肃的神色,她笑道:“也是这丫头实在好骗,说什么就信什么。”
喂给思夏的毒药其实就是普通的糖丸,至于绑了什么家人的,不过是吓唬的。姜离哪有那样神,查底细这种细活,没个两三天能查出来什么?
吓唬人而已。
直至卯时,长命和百岁两个领着一众司礼监的小内监们过来了,还顺道带来早膳。
“见过姑娘。”
小内监们齐齐朝着姜离行礼,面带笑意。
姜离已换好了衣衫,一身浅紫色流仙凤摆裙以金色线嵌边,面上淡妆,温柔婉约,如仙人临凡。
长命凑近姜离,低声道:“等会儿,您就说这一桌子膳食皆是您亲手做的,奴婢特意吩咐了如意,要他做的难吃些,不会露出破绽的。对了对了,这些东西让圣上吃了就成,小祖宗您可一口别用。奴婢呀,给您带了甜豆浆和板栗酥、牛乳糕过来。回头,等圣上走了,您和残月碎星两个吃这些好吃的,别沾那些死难吃的玩意儿。”
姜离的脸上笑意明显:“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