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模棱两可的回答,吴中鹿也是稍微顿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便将面前的茶具摆放整齐,然后深呼吸了几下,要说以前的事儿,他好像显得有些紧张,这一点也不像身价过了十几亿的人。
我这边也不催促,一边小口品茶,一边静静地等待。
吴中鹿就看着我说:“要从什么时候开始说?”
我道:“就从你开始摆地摊说起吧。”
吴中鹿点了点头说:“我摆地摊是因为庄稼不好种,我老家就是这边山里的,家里有一亩多的水地,还有三四亩的旱地,起初的时候,我在村子附近打个零工,种种地也能维持生计,供我儿子上个大学啥的,我还负担得起。”
“不过也仅仅是负担得起,家里没啥余钱。”
“后来这粮食也不知道咋回事,越来越便宜了,种地的收入越来越低了,辛辛苦苦了大半年,有了收成,却卖不上价去,除去种子、化肥的钱,到手没几个。”
“这还不算咱们自己的劳力钱。”
“所以我就寻思着到省城去上班,我这个人吧,其实劳力活干的不多,去省城干了俩月,就觉得太煎熬,实在熬不下去了,就又回来了。”
“那会儿恰好我们村子里有几个人靠着赶集,或者在市郊、夜市摆摊讨生计,我一寻思也就加入了其中。”
“这摆地摊虽然起早贪黑的,可却没有在工地上那么累。”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中鹿就停住了。
他看着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的矫情,一个农村人,竟然干不了劳力的活。”
我摇头说:“我并没有觉得你矫情,我看的出来,你虽然是农村出来的,可你以前除了种地之外,还教过一段时间的书吧。”
吴中鹿一脸好奇问我:“你调查过我?”
我摇头说:“调查你还不至于,我是从你奴仆宫的相色中看到的,你那相门中,桃李之色并不少,你教出的学生中不乏一些有出息的。”
吴中鹿点头说:“的确,不过我只是一个小学的老师,而且我还是一个民办的老师,本来我是想着转正来着,可我考试没过,加上我的关系不行,教龄不长不短也很尴尬,所以后来转正就没有转成功,民办教师的工资又低,我儿子又要上大学了,哪哪儿都是开销,我便不再教书,这才开始去打零工,后来到摆地摊。”
我对着吴中鹿点了点头,他这书房布局一看就是一个读书人才有的素养,寻常的暴发户,就算是有了钱,给自己装潢出一个书房来,也会少几分书香气的,这是骨子里的东西,有时候很难靠金钱弥补。
吴中鹿见我点头,便继续说:“我起初是跟着十里八乡的庙会、集市走,一、五大马庄、二、八小桥店,寻常没事儿了,就蹬着三轮去省城市郊,或者蹭夜市去,反正每天都不闲着。”
大马庄、小桥店都是附近的乡镇,这些地方初一、初五、初二、初八分别有集市,这也是很多地方的乡俗。
说着这些的时候,吴中鹿也是露出一副回忆满满的表情来,看样子摆地摊的那段日子才是他人生中最难忘的吧。
吴中鹿继续说:“我老婆走的早,教书、种地、打零工,都会有很多闲暇的时间,而且也不会和形形色色的人接触,我内心深处其实一直藏着一份寂寞,一份无人诉说的寂寞。”
“自从开始摆摊之后,每天我都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他们说话,就算他们不买东西,跟我只是问个价,随便寒暄两句,我也觉得格外的好,我觉得我不再是封闭在某一个地方的囚鸟,而是成了一只可以遨游天空的苍鹰。”
吴中鹿不亏是读书人,这讲故事的时候都是比喻句。
我心里稍微走神,毕竟到目前为止,吴中鹿的故事还很平淡,没有进入我所想知道的正题内容。
吴中鹿一番感慨之后继续说:“靠着摆地摊,还有家里的几亩地,我终于供到了儿子大学毕业,不过我儿子工作却找的出奇的不顺利,那些实习公司,全部三个月后,就给我儿子辞退了。”
“刚毕业的一年多,说去实习还行,可毕业一年多快两年了,我儿子还要再实习,他脸上就挂不住了,整天待在家里,人也就消沉了下去。”
“为了让儿子从这种状态中走出去,我就找媒婆给儿子开始介绍对象。”
“好看的,家里条件好的,我家这条件也说不上,只能说了一个高中都没有毕业的儿媳,儿媳就是一般的庄稼女人,虽然不好看,学历也不高,可人老实本分,在家里也贤惠的很,对我儿子也好。”
“我儿子也就渐渐开心了起来。”
“他也开始出去干活,找不到适合自己的,他就去下工地,他比我能吃苦。”
“我儿子结婚半年后,我儿媳就怀孕了,当时我也开心坏了。”
“也是在那前后,我家里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
“对了,你知道龙山寺不?”
我道:“自然是知道的,咱们省城的人,谁不知道龙山寺啊。”
吴中鹿点头继续说:“当时为了保佑我那孙子平安降生,我就去龙山寺烧香拜佛,顺便许个愿。”
我问许的什么愿。
吴中鹿就道:“大富大贵,长命百岁,一个世人都会许的愿。”
“也是那次去龙山寺,我去了一趟药师殿,看了药师佛,自从那次看过药师佛后,也不知道咋回事儿,我就跟中邪了一样,只要我一睡着,我就会做一个梦,在梦里,我在药师佛殿里,对着药师佛叩拜行礼,然后药师佛收了我当弟子。”
“一连好几个星期做同样的梦,我就觉得可能是药师佛真要收我当徒弟。”
“所以我就又去了一趟龙山寺的药师殿。”
“在药师殿内,我恳请药师佛给我指引。”
“可我跪了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那天晚上我下山的时候,在山下遇到了一个古怪的和尚,那会儿山上基本没啥人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公交站等车,那和尚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他是和尚的光头,穿着素衣僧袍,可他却一手药壶,一手捏着无畏印。”
“他虽然长的一点也不像药师佛,可他手中的药壶,还有那无畏印却是和药师佛相似度极高的。”
“所以我就多看了他几眼。”
说到这儿的时候,吴中鹿又停下了。
我也不催促,而是静静地等着,零那边喝完了茶,就拿起茶壶给自己添了一杯,然后看了看我的杯子也空了,便又给我斟上了。
吴中鹿眼巴巴等着零倒茶,零却是把茶壶又给放回去了,完全不理会吴中鹿。
吴中鹿有些尴尬地给自己倒茶,然后继续说道:“我多看了那个和尚几眼,他就问我,是不是在找药师佛。”
“我当时很好奇,就说我是要找药师佛拜师,他就对我说,药师佛已经化为琉璃珠入世,问我是不是真心要拜师,如果是,那他可以领我去找琉璃珠,然后让我供养起来。”
“我当时以为那人可能是骗子,要骗我钱,我就说,我没有钱。”
“那和尚就跟我说,他不要钱,只要我家族里的一些福缘、福相。”
“可我那会儿家里并不富裕,我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福缘、福相,就一口应允了下来。”
“正当我细问的时候,那和尚忽然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凭空的消失了。”
“我当时就给吓蒙了,我以为自己撞邪了,那会儿恰好公交车来了,我就赶紧上车,然后回家去了。”
“我回家后,就发现自己的床头上放着两个木盒子,我以为是我儿子、儿媳拿回来的,就打开看了看,里面便是我家里现在的一百零八颗琉璃珠。”
“我在去西山药师殿之前,已经查过一些有关药师佛的资料,这里面的门门道道我也是知道一些,所以我当时就吓坏了。”
“我就去问儿子、儿媳,那些珠子是谁送来的。”
“两个人也是一问三不知,他们都以为是我带回去的,也没多想。”
“当晚,我辗转难眠,后半夜我才睡下,这一睡着,我就又梦到了药师佛,他这次真的收了我当徒弟,还跟我说,他会把我未出生孙子的气运分出来,一部分给我,还有我的儿子、儿媳,一部分它带走。”
“还说,它会保佑我们一家荣华富贵。”
“在梦里,我也没觉得有什么,我觉得我们一家的荣华富贵,那就是孙子的荣华富贵。”
“在梦里,他还教我买一幅药师佛的画像,然后找个房间供奉起来,然后再找一个房间,把两个盒子也供奉起来。”
“我醒来之后,也是照做,也是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就开始发生了变化,小小的变化,逐渐开始翻天覆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