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至轻轻低下头,以往的每一次,他的眼神在触及她时,总会不自觉变得温柔。
可这一次,他在克制着自己所有的本能。
“我放你下来,对不起,来晚了,疼不疼。”
她迫使自己适应他的抗拒和冷漠,拿出被体温一遍遍浸润的钥匙想放他下来,声音柔软又温和,字里行间都是心疼。
“别碰我!”
他再一次发出警告。
额上泛起冷汗,气血翻涌,因长期未进食,眼前甚至一阵一阵地出现晕眩。
阮羲和指尖微微蜷起,再一次站立在原地,进不得退不能,张了张嘴,那一瞬间,她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只不过,这种不知所措并没有持续很久。
她不是那种满脑子只有情爱的小女生,阮羲和是个成年且理智的大人,韶至也是,她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的,不会的。
指甲死死地陷入肉里。
她勉强地勾起笑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好,我不碰你,我让医生们进来。”
当他被全副武装身穿防护服的医生护士们用担架从那间黑黢黢的屋子里抬出来时,阳光落在他脏污却好看的眉眼上时,男人轻轻阖上眼睛,一颗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水迹擦过脖颈上的那个纹身,最后没入充斥消毒水气味的担架面上。
偌大的医院空荡极了。
听说今天有大人物入住,那栋小楼做了封锁。
小型会议室里。
主治医师拿着检查报告在上面分析着韶至的情况。
身边全是巴国境内最有名的医生,有内科的,有外科的,有医治精神方面的,更有声名赫赫的戒毒专家,总之,在外面千金难求的那些人此刻都站在了这里。
底下的单人沙发上,只坐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她的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压迫感极重的下属。
投影的冷光落下,在她精致的侧脸上点酔着阴影,轮廓过于清晰鲜明,倒是显得这一刻的她比平日里冷漠许多。
“常规检查下来,韶先生目前除了被注入大量的甲基苯丙胺和因长时间未进米水身体过于虚弱外,暂时没有发现别的问题。”
阮羲和轻轻靠着沙发后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微微涣散,似乎有些走神。
可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问。
这次韶至出事,史蒂文和周丛也是第一次直面她的财力和冰山一角下的实力。
1000亿美刀是什么概念?
几乎超过一些小国整年的财政税收了。
任谁都不可能轻轻松松地拿出来。
“阮总,需要我们针对韶先生的各项指标,做进一步的深入检测么?”
她指尖微微僵硬片刻,沉默许久才轻轻道了一句好。
阮羲和过来时,他睡着了,躺在病床上的他,安静、温和、干净、乖巧且脆弱。
护工轻手轻脚地收拾好房间后,冲阮羲和轻轻点了点头,这才出门,临走时也小心翼翼地带上了房门。
她在床边的小椅子上坐下。
动作很小心,大抵是怕吵醒了他。
眼神轻轻落在他的身上,毛寸长成了许多,也凌乱了许多,眉眼依旧是好看的,只是瘦了,也不知道得吃多少肉才能补回来。
阮羲和微微错开了视线。
她只是看着他,心口便一茬一茬翻涌着难过。
安静地陪了男人半个小时后,她才起身轻轻关上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