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封君，开始！
漆黑的夜幕之下，那一轮纤细的新月根本无法照亮黑暗的大地。
即便营帐之间都点满了篝火，夜幕之下的蓝田大营依然被大片大片的黑暗所笼罩。
那黑暗仿佛是最可怕的怪物，窥探着人世间的一切，看上去随时都会幻化出实体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狠狠咬一口。
在黑暗的隐匿之下，韩彪、陆运、石三等十几个与四大家族交涉过深，或者干脆就是来自与四大家族的将军汇聚在了一起。
这些人之前都接到了来自四大家族的竹简，竹简上只有一条命令：
起兵！
虽然说，能爬到将军位置的没有一个傻蛋，谁都知道在秦国、在嬴政的眼皮子底下起兵，一旦失败了会是个什么下场。
然而，狗是没有权力去质疑主人。
原本这些将军们打算在郑经出来之后便立即起兵，以免夜长梦多。
只是最后，传入蓝田大营的消息却是，四大家族被抄家灭族。
在确定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之后，这十几个将军终于找到了机会聚在一起，准备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打算。
靠山倒了，他们这些狗的命运也变成了一个未知数。
围坐在点亮了蜡烛的营帐内，韩彪、陆运、石三等十几个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韩彪先张了嘴：
“现在的情况你们应该很清楚，四大家族被抄家灭族，只剩下了我们几个。”
“可是，我们每一个都和四大家族有相当深的联系，谁也不知道我们最后会不会也被处理掉。所以……”
“所以，你打算在这里劝我们跟你起兵？”
韩彪还没说完，一个看上去相当年轻的家伙便打断了他的话。
看这人油头粉面宛若奶油小生般的面容，便知道这家伙完全是被某些人塞进来混资历的，恐怕到现在连人情世故都没有整明白。
“不是我在劝你们起兵，而是我们需要自救！”
韩彪狠狠地剜了一眼那个打断了自己说话的家伙，狠狠地、又压低了声音说到。
被剜了一眼的人看起来还有些不服气，竟还和韩彪争论了起来：
“那你也别忘了为什么我们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应那起兵的竹简！”
“现在和那时候的情况能相比吗？那时候我们有四大家族作为依靠，无论起兵成与否都无所谓，自然有人会保住我等的身家性命。可是现在，除了这兵符，我们还有什么？”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这个时候我们失败了，会有什么后果？”
“你又想过没有，如果不起兵，我们会是个什么下场？”
“你这个……”
眼看两人越说越激动，终于有和事佬站了出来，试图平息这场不应该存在的争端：
“好了好了，二位，我们现在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有什么事情还是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吧！”
两个人狠狠地瞪着对方，宛如两只炸了毛的公鸡。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在这并不温暖的营帐中吹了一圈，恰好吹灭了营帐中那几根并不明亮的蜡烛。
一瞬间，整个营帐陷入了黑暗。
“怎么回事？”
“把火点上！”
在黑暗中，某个位高权重的将军对自己的下级军官吩咐到。
他清楚的记得，这家伙就坐在不远处那根蜡烛旁边。
然而，他呼喊了半天。平日里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下级军官消炎既没有任何言语上的回应。也没有听从他的命令重新点亮蜡烛。
他感觉有些奇怪，但还是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
然而他的屁股刚刚离开椅子，便有另一道纤薄的微风吹过他的脖颈。
在那一瞬间，来自脖颈处的痛觉让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然而，被切开喉咙的将军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面色狰狞地、又没有任何声响地，被来自身后的力量安静地按回了座位上。
片刻之后，蜡烛被重新点燃。
除了那些来自四大家族的将军之外，多出了七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
而那些将军们，或仰头或趴伏，全都被无声地切断了喉咙，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便全部被杀死了。
黑衣人们互相对视了几眼，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信号。领头的黑衣人在做出了最终的确认之后，沉声说到：
“任务完成。”
声音分辨不出男女，也辨不清老幼。
在营帐之外，章邯看着黑暗下去之后又再度亮起的营帐，他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黑冰台向陛下宣誓，绝不会允许你们这些杂碎违逆陛下的意志。”
“只是，这些家伙毕竟也是将军级的人物，一下子死了十几个，不会对大营产生什么影响吗？”
在章邯身后，另一个隶属于黑冰台的黑衣人沉声问道。
“这些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你只需要告诉陛下，任务完成，便可以了。”
那黑衣人笑了一声，消失在了章邯背后的黑暗中。
那一声轻笑，听不出究竟隐含着什么样的情绪。
章邯深深吸了口气，同样转身走进了黑暗。
虽然他说“任务完成”的样子很潇洒，但一下子死了十几个高级军官，果然还是会出不少让人头疼的问题啊！
深夜中爆发了杀戮的，可不只是蓝田大营。
上郡，郡守刘若文的府邸。
虽然现在刚刚四更天，但郡守刘若文却已经醒了过来。
在他枕边，空无一人。
并非是他不爱美人，前几天他还从外地带回了一个相当漂亮的孩子。
只是最近刘若文感觉自己有些体虚，既没有心情也没有体力来回应美人的伺候。
与其像太监上青楼那般有心无力，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先休养几天。
正巧最近他作为郡守事务还有些多，另外他还要再巧立些名目，试试能不能从那些泥腿子手里在搜刮出点油膏来。
可惜，这些钱大部分要和更大的老虎们三七分成，七成还是人家的。
昨夜他感觉自己睡得并不安稳，或许是和他在睡觉之前听到的那关于四大家族被抄家灭族的流言有关。
虽然现在自己的人还没有把消息带回来，但外面的流言已经传的有模有样。
刘若文很清楚四大家族的底蕴，但他同样清楚当今的皇帝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四大家族的人如果被抓住了把柄，很有可能真的被抄家灭族。
如果真是那样，自己这个隶属于四大家族的人可能就有点危险了……
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的刘若文胡思乱想着，突然觉得体内水分似乎有点过于充盈。
正巧趁着黑夜去排泄一波，谁也看不到曾经迎风尿三丈的他如今顺风湿裤裆的囧态。
然而刘若文刚刚起身，眼前便有一道透明的影子划过。
那影子轻柔地抚过刘若文的脖子，在他的喉咙上划开了一道纤细却致命的口子。
刘若文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气力，刚刚抬起的上半身再度砸回到了床上。
血浆连同无法被控制的废料一起从他的身体中涌出，将身下的床单染上了相当复杂的颜色。
他那正在变得冰冷迟钝的脑海中，黑冰台三个字一闪而过。
然而，那破碎的喉咙却让他连最后这三个字也无法呻吟出来。
不仅仅是上郡，泗水郡同样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一夜之间，郡守和郡承等官员全部被杀。
最终还是早期负责打扫的小斯，发现了主人们的尸体，用尖叫开启了新的一天。
不过，混乱与惊恐只是暂时的。
黑冰台在行动的同时，也带来了来自咸阳宫的密令。
在各地官员们到达工作岗位之后，立即着手安排，下达一系列政令。
同时在各地张贴了那些死去官员的罪证，向百姓们表明他们的死因。
至于他们的死因究竟是被暗杀而死还是被羁押审判秋后问斩，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最大的区别也不过是少了一个看热闹的机会罢了。
即便如此，已经被打成罪臣的他们依然成为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谈。
尤其是在酒馆里，不时的会听到有些喝醉的人会说出一些
“该死的狗官，把我三姑的表妹的丈夫的小姨子的儿子的青梅竹马抢走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收到他的音讯，多好的一个男孩子就这样没了……”
“郡守死了，青天就有了！”
“郡守死了，上郡太平了！”
“天杀的刘若文，杀了我的马！”
之类的话。
秦律虽严，但也没有后世所说，连说话、眼神都要限制的程度。
那纯粹是一帮腐儒在抹黑大秦。
这些官员大部分作威作福惯了，这一次他们被杀，又有官方人员贴出了他们欺压百姓的罪行，大多数人对此都是叫好声连成一片。
少数几个不和谐的声音，也会被各处的民意以及还没有离开的黑冰台亲切地和谐。
而且，黑冰台的活动范围可没有被限制在咸阳和上郡和泗水郡这么几个地方。
被重点关注的，还有衡山郡。
衡山郡的第一世家王家，原本便是韩国残留下来的贵族的。
当年秦灭韩不仅让王家逃过了一劫，更是发了一笔战争财，成为了衡山郡第一世家，还和咸阳四大世家牵上了关系。
之后，更是在收到来自四大世家“某事”的密函后，开始秣兵厉马，意图配合咸阳四大世家搞一波大的。
王家在衡山郡搞得天怒人怨，然而在“世家”两个字组成的沉重大山之下，大多数人连呼喊几声的胆量都没有。
然而就在昨夜，整个王家发生了剧变！
家主王三刀被发现惨死在了王府书房，死之前似乎还在看什么东西，但他手里染血的竹简已经被人拿走了！
所有嫡系与旁系王家成员全部被杀，无一幸免！
王家隐藏在周围山地中操练的兵马被完全剿灭，没有任何活物能够逃出来，更没有人有能力在这种情况下将消息传递出来。
诺大的王府，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主事人！
诺大的王家，原本的衡山郡第一世家，在一夜之间被灭族！
整个府邸内，还活着的竟然只剩下了那些下人！
在发现所有王家成员都已经死掉了之后，一些下人开始动歪心思。
他们找到自己的卖身契、连抢带夺的塞了满衣服的金银珠宝。
然而当他们满怀希望地跑出王府之后，却发现周围早已被身穿甲胄的兵马团团围住。
被锋锐的兵戈指向的他们，在看到这些带着黑铁面具的大秦军士后，立即又跑回了王府内。
当然也有头铁的，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来帮大秦军队试试自己的武器是否锋利。
这些王府的家丁，大多跟着主子们欺男霸女惯了，如今突然失去了主子，有些还不太适应，依然敢冲着天地发出汪汪汪的叫声。
为首的将军挥挥手，身后的士兵们甩动长戈，将那几具跑过来的尸体扔到一边后，便朝着王府内冲了进去。
失去了主人的巨大府邸一片混乱，只剩下门口那两只不会动的石狮子，依然忠心耿耿地守卫着那几扇早已损坏的朱红色大门。
大门之上，那被民脂民膏涂的闪闪发亮的“王府”的牌匾，此刻终归是黯淡了下来。
不仅仅是王家，无论官员、将军还是世家，只要是与四大家族有关的人员，全部都遭到了黑冰台的清洗。
顺便，还能用这些人的家底扩充一下大秦的国库。
在清洗之后，黑冰台也会留下证据以及证明大秦中央的信物，告知有能力维持官府运转的官员，令其安抚民众、维持秩序。
这一套流程，黑冰台相当清楚。
只是有些从没有接触过这一套的地方官吏，被这些黑暗中的审判者们吓得不轻。
在黑冰台将这些蛀虫清除完毕之后，漫长的黑夜也终于迎来了尽头。
无双站在咸阳城内即将垂落的新月之下，目光似乎穿透了远处那高耸的城墙。
他身着一袭黑色的锦缎长袍，腰带上悬挂着青色的玉佩。
在这夜尽天明之际，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今天，便是他前往咸阳城外，受封安国君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