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宁叼着啃剩下一口的灵果,直愣愣地看着墨尘胤轻而易举就把牢房那堵墙给打穿。
这人,果然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不老实了都。
她记得小时候,让墨尘胤做什么,他都不会偷工减料或者走捷径什么的。
墨尘胤可不知道叶之宁心里在想什么,他只知道,服从姐姐的一切指令。
牢房的墙被打穿后,墨尘胤还贴心地往里面扔了几个荧光石。当荧光照亮时,沐婉清和苍寂也看清楚了里面的景象。
狭小暗黑的牢房里,一个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人坐在墙边。
他的手脚上都套着铁链,身后的那面墙上安装着一个齿轮机关,锁住他的铁链就连接在机关上,让他根本无法正常行动。
这样的画面,叶之宁和墨尘胤早就看过了。
但轮到沐婉清的时候,她直接僵在了原地,脸上一片煞白。
“二、二哥哥……”沐婉清僵在原地许久,这才颤抖着声音喊出这一声。
沐云箜,沐婉清的二哥,鲛人皇族的二皇子。
曾经响誉整个极北之境,是万千鲛人女子心中的郎君首选,赋有天之骄子,会成为第二个飞升上界的鲛人族。
沐婉清从小与他关系亲密,几位哥哥中,她最喜欢的人就是沐云箜。
因为只有二哥不会像其他兄长一样逼着她学习。
沐云箜会带她出去玩,让她像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样,拥有一个快乐且自由的幼年期。
沐云箜每次出去历练,都会带回许多外界的新玩意给她。
在沐婉清的心中,二哥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男子。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曾经那个天之骄子,回落到这样的地步。
“二哥。”沐婉清泪盈满眶地跑了进去。
然而,被囚禁在这里近万年的沐云箜,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恣意飞扬的少年郎了。
从沐婉清来到这里的那一刻,沐云箜就想把自己藏在这副狼狈不堪的躯壳下。
所以,即使牢房的墙被打穿,他也没有动弹一下。
这会儿,沐婉清跑进来想要碰他的时候,沐云箜仿佛条件反射一般,抬手直接把她推了出去。
沐婉清没想到那么疼爱自己的二哥会推开自己,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上。
听到沐婉清摔倒在地的声音,沐云箜心中一痛,那双被乱发遮住的双眼泛着自责和心疼。
粗粝的石头划破沐婉清的手掌,浅淡的血腥味飘到沐云箜的鼻尖。
“清……”沙哑的声音只吐出一个字便没了下文。
沐云箜依旧蜷缩在墙边,破烂的衣服几乎遮不住他的身体,那些露在外面的肌肤已经被厚厚的污垢盖住。
他垂下头,尽可能地伪装自己不是沐云箜,不让沐婉清认出自己。
可沐云箜忘了,鲛人血脉至亲之间,有独特的感应。
即便此刻的他满身污秽,狼狈不堪;即便那些难闻的气味已经盖住了他原本的气息;即便他极力的不想让沐婉清认出自己。
可当沐婉清站在这里,靠他那么近时,自己就已经藏不住了。
沐婉清顾不上掌心被刮破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继续靠近沐云箜。
只不过,这一次她不敢再像刚才那样贸然冲上去,因为她也不确定,现在的二哥哥是不是正常的。
“二哥,我是婉清,是你的妹妹婉清。”沐婉清站在距离沐云箜三步外的地方,声音哽咽的说道。
沐云箜没有回应,却再次缩了缩自己的身体,把脸埋得更深。
“你不记得我了吗?”沐婉清继续说着:“二哥哥,父王和母后已经不在了,大哥,三哥和五哥也死了。四哥哥下落不明,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了那么久。”
“我以为,我以为这个世上再没有我的家人了。”
“二哥哥,不要让我再一个人了好不好?”
沐婉清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已经不成人样的沐云箜,想到那个风光霁月,贵气凛然的哥哥变成如今的模样,心脏一阵一阵地绞痛着。
沐云箜听着沐婉清委屈的说着这一切,垂放在身侧的双手不断地攥紧着。
手上沉重的铁链发出轻微的声响,划破了牢房里的死寂。
叶之宁和墨尘胤他们一直都站在外面,没有干涉他们兄妹的事情。
只是,看着沐云箜一直把自己缩在那副躯壳里,叶之宁顿时有种不可言喻的感觉。
一个出生就在云端的人,坠落之后,最难迈出的就是自己心理落差的那一步。
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的至亲面前。
承认,就是把如今狼狈不堪的自己展现在至亲面前。
不承认,就意味着从此以后,他只能成为这个世界某个角落里的某某,没有姓名,没有过去,更没有未来。
叶之宁暗暗吐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对沐云箜说,还是对自己说。
只听到她语气缓慢,带着一丝怅然地说道:“人这一世,总要想明白什么对自己最重要。是金钱,名望,权利,实力,还是家人。”
“傲骨天成是幸事,可失而复得亦是。”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