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咽气的瞬间,院门“砰”一声被人打开,站在院外的镇长正不知如何开口,看清里面的景象脸色铁青。
快步走近试了试小姑娘鼻息,确定人断气了,他抬起头,气得手抖。
“老二去了,你们连他唯一的血脉都不放过?”
一怒之下,他直接曝出原打算委婉开口的话,原以为夫妻俩多少会悲痛,谁知老头一脸希冀走过来。
“我儿死了?抚恤金呢?”
镇长:“……”
老婆子则一屁股跌坐在地,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啊!老头早上才拿回来军饷,怎么就死了?你骗我对不对?”
见她多少还有一点人性,镇长刚准备说,军饷走的是驿站速度较慢,而阵亡的将士的死讯由官府传达……
结果只听老太婆喃喃把话说完,“他死了,他爹的赌债谁还?”
镇长都给气笑了。
儿孙尸骨未寒,这对没人性的爹娘满心满眼都是钱,一挥手,以故意杀人罪把人带回镇衙。
可这年代操蛋就操蛋在,母杀子……无罪。
大批村民涌进镇上作证,大丫不孝在先,威胁要弄死亲爷奶,然后放火烧全家。
清官难断家务事,又有村民愿意作证,镇长重则三十大板后,只能捏着鼻子把人放了。
大庸条例:把总阵亡抚恤一百两白银,骑兵抚恤七十两,步兵五十两。
出狱时候,二人捏着儿子五十两的抚恤金只觉劫后余生。
回到村里,刚准备向左邻右舍的村民道谢,没想村长带头,直接抢走老婆子手里大半银子。
“战武帝九年,赵铁柱向村长借银二两,本金归还,至今利息尚未偿还。”
“同年,赵铁柱向村中十余户人家借钱共计,八两六钱,未偿还。”
“这些年,零零总总加在一起,你家老赵总共向村里连本带利一共借着三十两,如今就一并还清吧。”
真当他们闲的没事跑去作证?
还不因为欠款没还,怕人真折进去钱打水漂?
村长冷笑。
“这不可能。”老婆子疯了样冲上去理论,“这钱我明明叫老头子还了的!”
见她张牙舞爪拼命的样子,村长大儿子挡在父亲面前,露出同款冷笑,“还没还的,问问赵叔就知道了。”
老婆子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望向一旁缩头缩脑的赵铁柱。
“老娘这些年让你去还钱,你非但没还,全拿去赌了?”
事到如今赵铁柱不想承认也得认,含糊点头。
“我不活了。”老太婆直接瘫倒在地,想起什么她一咕噜爬起来,叉腰看着围住她的村民,语气理直气壮。
“他不还钱,你们为什么不说,不早告诉我?”
村长想,当然为了利息。
赵铁柱在钻营这块也用了脑子,今天张家借一两,明天还一两一钱,后天再借。
有借有还加上他当兵的儿子,村里很多人愿意借钱。
想是这样想,话却不能这样说,他道:“还不是你家老赵拿你那从军的二小子威胁,不借就给人家穿小鞋。”
老太婆愣愣地,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她现在脑子一团乱麻,屡不清楚。
想到儿子死了,钱又被抢走大半,家里有个嗜赌如命的遭瘟玩意,老太婆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厥过去。
人醒来后,双眼无神的望着房顶,眼角留下浑浊泪水,不知过去了多久,她才发现家里太安静了……
托着颤颤巍巍的身子屋里屋外寻找一遍,不仅老头子没在家,剩余的二十两银子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