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珍珍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心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似的。
接下来的几天,苏珍珍整天都在忙碌,除了给葡萄喂粮的时候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几乎不是待在练毒室就是去十三行视察,要么就在敞厅里画图纸,整个人都像是陀螺似的。
谭嬷嬷看着直叹气,她也算是跟着夫人有些日子,夫人这样,分明就是心中不痛快,在给自己找事情做,不让自己去想那些烦心事。
只是人是肉做的,这样折腾哪里能受得了啊。
谭嬷嬷心中难过,却也不知道怎么劝苏珍珍,只能让石芳将饭食做的更加可口些,三不五时的安排一顿补汤。
谭嬷嬷的关心苏珍珍都看在眼里,只是她真的不能让自己闲下来,她必须让自己将这段时间扛过去。
这段时间一旦熬过去了,魏沅的事情就不会再触动她了,这是她心里最后一点感情还在挣扎,只要杀掉这最后一点感情,就不会再有应激了。
苏珍珍看着远处,眼神坚定,她就算是难过死,也绝对不会去找魏沅低头,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这样的卑微。
而魏沅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圣旨,嘴角泛起一抹冷嘲的笑意。
魏川现在的手是越伸越长了,魏明章竟然就真的听他的话,以为把昭华公主塞给他,就能削弱他的势力,或者说就能独绝他通过联姻的方式来扩大势力。
只是他忘了,昭华公主再如何是质子,那也是公主,背后是北齐。
魏沅冷笑两声,将圣旨随手丢在了一边,“只能说魏明章现在是真乱了分寸了,顾前不顾尾,自毁长城。”
肃王府的幕僚俞勉此时正坐在对面,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茶盏里清亮的茶水,呵呵笑了笑:“殿下,这对我们来说,算是一个不错的局面啊,这可不是咱们自己求来的,是对方自己送上来的。”
魏沅闻言垂下眼睑,眉头微挑。
他当然知道俞勉的意思,俞勉是觉得,若是能借一把北齐的东风,将来大业可成。
俞勉是个人才,只是野心太大,他对那个位置的确是有些想法,只是俞勉的念头似乎比他更强。
“人有时候太想要一样东西,就越会乱了分寸,失去更多。”
俞勉听着,笑了笑,应了一声是。
“只是现在圣旨已下,殿下还是应该想想怎么接这把力,给对面狠狠一个反击才是,至于旁的人旁的事,陛下还是应该尽早做决断,鞋子里的沙粒最是硌脚。”
“砰——”
魏沅手下的茶碗重重搁在茶几上,茶水却是一点也没有荡出来,他看着俞勉,眼底渗出丝丝寒气。
俞勉却像是不怕死似的,保持着面上的笑容道:“殿下是有大抱负的人,可不要为了无关紧要人,因小失大。”
“俞勉。”
“属下告退。”俞勉起身拱手,缓缓退了出去。
朔风正想要过去,就看见王爷的脸色难看至极,再看是俞勉出去了,不由有些困惑,王爷最是赏识俞勉,两个人难道是起了什么矛盾?
苏珍珍并不知道肃王府的风雨,在忙碌了一段时间后,渐渐的就平静下来了。
魏沅的心情却难以平静,脑子里总是会想到当初在牛王村时两人恩爱的场景,她会变着法儿的做好吃的,还会担心他的冷暖,可转眼间,就因为没有在一起的这半年,所以一切都变了。
那些恩爱全部消失不见,她就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吗?
圣旨如今已经下了,她不可能会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魏沅就想要听苏珍珍说一句话,只要她摇头,他愿意抗旨!
都快临近子夜了,魏沅几乎是凭着一口气跑去了明司湖附近,最后还是忍不住去找了苏珍珍。
这段时间葡萄总算是戒掉了夜粮,苏珍珍也难得的能睡个整觉了,大晚上被叫醒,心情十分不美好。
她没有问魏沅怎么进来的,而是开门见山道:“你有什么事情要说?”
不知为何,在心里设想过很多种见面的样子,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她睡眼迷离,神色平淡的问他是有什么事情。
仿佛一切都那样的平淡,平淡到已不值一提。
“陛下的圣旨……”
魏沅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还是问出口,“陛下的圣旨,你就一点也不在意?”
苏珍珍忽的垂下头去,似乎是在有意避开魏沅的目光。
就在魏沅要出声安慰的那一刻,苏珍珍又忽然抬起头来,嘴角漾开一抹笑意,那芙蓉面泛着微微的红润,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好看,魏沅一直都知道,只是此时看见,还是忍不住惊讶她的美。
“从前在意,现在也不在意了,毕竟你肃王殿下雄心壮志,我一介村姑如何能配得上,这样不是也挺好吗?”
“挺好?”
魏沅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她说挺好?
苏珍珍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既然你我本身就是因为一场错误在一起的,没有名分也就没有牵挂,现在更是井水不犯河水,男婚女嫁,各自安好,难道不好?”
看着魏沅皱起的眉头,和渗出来的丝丝寒气,苏珍珍别开脸去,故作淡然:“如果你来只是问我在不在意,那现在我把答案摆在面前了,没有看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你失望了,我很抱歉,不过现在我要睡觉了。”
苏珍珍说完就直接要送客。
看着她那倔强的样子,魏沅心口一阵的难受,简直比挨两刀还难受!
他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将人给拉进怀里,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声音道:“就这样绝情,苏珍珍你不是这样的人!”
魏沅说着,垂下头去,狠狠吻住她的唇。
这吻来的太凶猛,苏珍珍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一巴掌扇在了魏沅的脸上,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抹去嘴角的湿润。
苏珍珍的眼眶发涩,她绝情?
她嘴角泛开一抹笑,“是我绝情,你早些看清楚不挺好吗?”
魏沅愣住,苏珍珍已经退后一步,戒备地看着他。
魏沅喉头滚动,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大掌紧紧攥成拳,深吸了两口气,这才点点头,缓缓转身。
苏珍珍没有挽留,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说,只是觉得口中一阵的腥甜,这才意识到,唇已经咬破了。
魏沅离开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可苏珍珍还是花费了好几天才让自己的心情恢复以往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