钵兰街。
淅淅沥沥的小雨悄然落下。
本该热闹的街道一片萧索肃杀。
收到消息的水房,紧急吹哨摇人,所有水房成员正陆续赶来。
这块地盘,他们不可能让,只能打!
整个水房几千人都靠这条街吃饭。
如果今天钵兰街被抢走,水房肯定彻底沦为夕阳社团,连三流都不如。
更重要的,是面子。
水房,在十年前好歹也是港岛的顶级社团。
堂口内。
有资格开会的话事人,红棍都已经到齐。
温贵坐在长桌旁的第二把椅子上,第一把椅子上坐着的,则是水房坐馆林招贤。
坐馆,就是龙头,每个社团称呼都不一样。
“贵哥,一定要打?”坐馆林招贤脸色难看,他不想打,但如今骑虎难下。
他比温贵小十岁,今年才三十九岁,辈分也比温贵低。
之所以他能当上坐馆,全是因为温贵没有争坐馆之位的心思,但水房里的所有小弟都很清楚,在大事上,就连林招贤都得听温贵的。
不仅是因为温贵辈分高,还因为他有钱,有地位。
“那也不一定要打。”温贵摸了摸大腿,从二楼跳下来后,左腿还有点疼:“也不是没有方法谈。”
“哦?怎么说?”林招贤一喜。
他内心当然是不想打的,能稳稳当当赚钱,谁不想过安生日子。
而且他这个人就没有什么进取的心思,不然也不会放任温贵做大。
听他居然真的敢问,温贵嘴角露出一丝蔑笑:
“那还怎么办?低头妥协咯,让阿乐那扑街在钵兰街出货,把你家变成货仓,把你儿子变成毒虫,然后等着扫毒组盯上你,把你拉去北边打靶。”
闻言,林招贤脸色尴尬,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比起打,这个结局更不能让他接受。
他本来就没什么胆子,让他出货?
他要有这个胆子,水房也不至于沦落成二流社团。
“哼!”温贵站起身来,大声道:“打是一定要打的!”
“不只是面子,也不只是地盘,还为我们自己的家人!”
“如果让阿乐这种人在钵兰街散货,整个港岛有多少人会被荼毒?”
“如果不战就退,以后的人提起我们水房,都会吐口水骂一句缩骨仔!”
之前提过,水房这个社团本质就是一帮汽水厂的底层工人,为了反抗鬼佬压迫而团结在一起。
虽然说不上洪门正宗,但也算得上光明正大。
就这么一番话下来,所有人包括林招贤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
但还是有几个人面露担忧。
钵兰街的十几间酒吧里,每间基本都只有十几个人看守,而林怀乐说是带了五六百人,几乎两倍人数差距,他们怎么打?
“放心!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温贵仿佛回到了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时刻:“我砸了两千万港纸在江湖上借兵!只要顶住半个钟,援兵马上就到!”
借兵,指的是江湖上势力大的社团围攻势力小的社团,势力小的那方可以用钱或者情义,请江湖上的其他社团派人援助。
这是传统的江湖规矩,反之势力大的社团就不能借兵,否则会被江湖人耻笑。
在社团职位中,有这么个职位叫做双花红棍。
红棍,代表了一个社团对你能力的认可,而双花红棍,自然就代表有两个或者多个社团认可你。
那要怎么让别的社团也认可你呢?
自然就是在江湖借兵中响应,出兵帮弱胜强!
……
此时所有酒吧,夜总会都已经停工,水房小弟们坐在卡座,沙发上,神情皆紧张凝重。
眼前的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飞仔峻也在一间名为曼妙的酒吧内待命,此时的他心里惴惴不安,完全没有往日那股兴奋劲。
换成以前的他,肯定嚷嚷着要打,要立功上位当大哥。
“喂,峻哥,脸色这么难看,不是怂了吧?”身旁的一个小弟递过来一瓶啤酒。
飞仔峻虽然他们职位一样,都是四九仔。
但四九仔也有等级高低之分,飞仔峻跟了温财神好几年,地位肯定要比他们这些普通小弟高。
“丢!”飞仔峻没有多说,接过啤酒狠狠灌下一口。
今天在路上被伏击,他去医院缝了六七针,刚完事还来得及休息,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在医院里缝针时,他也想明白了。
尤其是见识过骆昂的实力后,他那颗想往上爬,想上位的心安分不少。
扪心自问,他就是个普通人,
凭什么能上位?
靠一腔热血?
如果日后面对骆昂这样的猛人,一百个他都不够人家打,迟早惨死街头。
上位?拿什么上?
尤其是现在这样严峻的形势,更让他觉得混社团没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