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奕拒绝了锦衣卫的帮忙,自己一点点把人拉上来,好像把灰暗落败的那几年也填满了。
周静桐呼吸急促,浑身无力,一上来就依着他胸膛哭,“阿奕,让我死吧。”
“我不想活在这世上,不想绝望如行尸走肉般活在这世上···”
“你放开我。”
“你让我去死!”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如同破碎的玻璃瓶,让裴裴明奕不敢用力去抱,但周静桐的双手牢牢抓着他的衣襟,指节都因太过用力而泛白。
裴明奕眸光晦暗如深,僵在半空的手做着无力的挣扎,最终还是柔柔放在了周静桐后背,“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本王···”
“本王也不会让你去死。”
周静桐的眼泪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裳,如愿汲取着他的温暖芬芳,在抽噎中笑了。
“阿奕,我、我好冷···”
裴明奕用自己的薄裘笼着她,暖意瞬间席卷了两人,她只恨没能在他认识苏晚吟之前与自己这样相拥过。
罢了,反正他给了苏晚吟的,她都要一一讨回来!
黑夜的街道,又长又冷,苏晚吟漫无目的的游走,非要把自己冷得浑身没了知觉才肯在芸萱的搀扶下回清晖园。
刚一上台阶,
她猛得回神,猝然从芸萱手中挣脱出来,拧着眉头道,“不走这里,从后门进去。”
不等芸萱开口,她打着寒颤解释,“正门回去,他院子里的锦衣卫会看到。”
她不想让裴明奕知道自己这么狼狈。
芸萱依她所言,避开值夜的家丁和女婢把人带回了屋子,第一件事就是点上碳炉,让人把沐浴的水烧热,连人带驱寒的药材一起塞进木桶。
热水漫过的身子泛着令人心动的粉红,然而苏晚吟的心还是凉的。
芸萱看不下去,直言道,“小姐,姓周的使手段,您同样用手段把王爷拘在身边,不让她得逞就行了。”
好半晌,苏晚吟才眨了眨眼,“不,使手段是为自己谋利,让自己过得舒服自在。世上许多事兴许能用手段得逞,但有两样东西,使手段是没用的。”
她伸长脖颈疲惫的靠在木桶边缘,缓缓闭上眼,“一个是感情,一个是生命。”
“我与他走到今日,能想明白的我早想明白了,之所以义无反顾的踩进去,不就是还念着那一点真心真情。”
“我与周静桐不一样,而且我懒得与人争男人。”
“现在难过的人是她,她知道裴明奕心里有我,连自杀的筹码都用上了
,若真有一日裴明奕为了她舍弃我,那也不是她厉害,不过是裴明奕看清了自己心里谁更重要。”
热气蒸腾而起,朦胧了她的模样,芸萱其实不太懂她说的这些,但想到每次青玉巴巴对雪境示好,那冷面人从来没心软过,便多少能明白苏晚吟话里的意思了。
说归说,苏晚吟心里到底是难受。
沐浴后,她抱着膝盖坐在塌上发呆,任由芸萱帮自己擦头发。
天快亮的时候,裴明奕竟然回来了,听侍卫说苏晚吟房里的灯亮了一宿,他心头一颤,回房换了件衣裳就过来了。
芸萱远远见着他就别过了脸,这已经是她最礼貌的举动了,若是如烟,早就撸袖子骂人了。
裴明奕这一晚心里特别乱,但站在苏晚吟门前就莫名安静了。
“她怎么还没睡?身上不舒服?”
他还要往前走,被芸萱拦下了。
雪境当即沉了脸,“芸萱,王爷不是你能拦的。”
芸萱摆摆手,往常她对裴明奕很恭敬,今儿却一副连敷衍都觉累的轻蔑,“奴婢哪敢拦王爷,奴婢只想提醒王爷一句,小姐沐浴完熏了香,她不喜欢那些甜腻腻的味道。”
裴明奕低头,他刚刚着急,只换了外衫,里头的衣裳没换
,胸前隐约可见被眼泪打湿的印记。
雪境盯着芸萱,气势已带了三分警告,“王爷担心苏小姐,你没头没脑说些什么。”
芸萱眉头一跳,没再解释,转身在门前小心翼翼道,“小姐,您睡了吗?王爷来了。”
“这···”雪境一愣,这算什么通报,“芸萱,你今儿怎么了?”
芸萱没理他,只听屋里很快传出苏晚吟轻飘飘的回应,“睡了。”
雪境一脸懵,“?”
裴明奕眼皮一跳,开口道,“锦衣卫有急事,本王今日回来晚了,让你担心。以后不会了。”
他说这话时,心口一阵微微的抽痛,又带着几分被喜欢的人惦记的欢喜,眼里不自觉浮起些许暖意。
等了好一会儿,苏晚吟什么回应都没有。
芸萱见他说谎都不眨眼,又想起他抱着周静桐安慰的情景,一时没沉住气,凉凉道,“王爷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小姐耽搁您正事了。”
“芸萱!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雪境眸光一沉,浑身的冷厉劲儿越发让人胆寒。
似乎芸萱再有对晋王不敬之举,他就要拔刀了。
芸萱曾是闯荡江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