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淞说到激动处,把手里的嫁妆单子甩在桌上,根本没看到妹妹一个劲给自己使眼色。
“我不知道咱们商籍配不上皇家吗?还用得着她说!这些年不管是为你们母女还是为苏晟那个王八蛋,我没少给北边儿好处。”
“年前给南境捐粮的事,虽说我也是为解自己困境,但这么大的功劳还不够惠及晚儿吗?”
林淞越说越气,眼下唯一能安慰他的就是裴明奕对苏晚吟的感情,是超出他预料的。
这一想,他叹了口气,又道,“说回来,晋王殿下是真不错,能拿南境功绩和手里的宁家军跟陛下讲条件。但是听的我···真是浑身冒汗,就怕陛下龙颜大怒!到时亲儿子舍不得下手,指定连累我们晚儿。”
“好在晚儿及时让人给王爷传了话,否则只怕咱们兄妹这会儿都出不了宫。”
“话说回来,妹子,晚儿何时变得这般处事不慌,镇定自若了?有时我都怀疑变了个人。”
林氏见女儿脸色苍白,只好拉着兄长袖子,“晚儿过来了。”
林淞后知后觉,眨了下眼睛,双手又想拿嫁妆单子,又想整理衣裳,半空乱扑棱一阵,最后拍着胸脯顺了顺气,转身的时候给了苏晚吟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
然后捏着嗓子,“小晚儿这么快就哄好晋王过来了?”
林氏也被自己哥哥这一通流畅的动作给看懵了。
苏晚吟硬是掐着自己手心才没笑出来,绷着脸走过来,“舅舅说得当真?”
林淞装混,“哪句?送你一条出海的大船?”
苏晚吟双手捧着舅舅的脸,霸道阻止他继续散发虚伪但好看的笑,“他用手里的兵权跟陛下讲条件?”
裴明奕此次大捷回朝,亲王珠已加无可加,德庸帝又是有心让他手握兵权与太子平衡,那么南境七万宁家军势必要握在他手里。
苏晚吟倒不是担心他不要大权,而是怕他这般认真,德庸帝心里只会更恨自己。
她费尽心思从苏府爬出来,为的可不是给皇帝送人头。
林淞话都说出去了,这会儿哪能再睁眼胡说,眼尾一耷拉,“闹得还挺厉害,多亏你让锦衣卫给他传了话。”
他也好奇,“你跟他说什么了?姜公公说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晋王脾气来了说收就收住了。”
苏晚吟这会儿心不在焉,她盘算尽快把定国公的事搞定,让陛下看见自己对裴明奕价值,兴许自己能活得久一点。
“没说什么。”
林淞挑眉,琢磨片刻又笑,“得了得
了,你们小夫妻之间的私话,我这老头子也不好意思听。”
“来来来,你来的正好,嫁妆上有几个镯子我看克重太轻,得换。”
下午,晋王与苏晚吟订亲的圣旨就从内阁出来了,定在二月初八,一应规制都由礼部打点。
接下来三日,礼部先是派绣女前后三次过来量身制衣,光是衣服上的花样就有十几种,让苏晚吟从中选七种分别做七套礼服。
接下来又是几十种眼花缭乱的首饰花样让她挑选,青玉和张妈按她平日喜好选了一日才交差,也是累得够呛。
午后,如烟点了点银袋里剩下的数,叹道,“幸亏咱们家大业大,这宫里一来就是十几个人,光是茶水打赏的银子就快花出去一月的茶馆收益了。”
“他们若是再来两趟,年前小姐赚的茶钱都得没了。”
青玉失笑,“恐怕不止两趟,衣裳首饰好了还要带过来让小姐试。若是合适还成,不合适修修改改的,你这包银子连渣子都剩不下。”
“啊?”如烟心疼死了,“小姐,他们不会故意多来两趟想要赏钱吧?”
苏晚吟忍俊不禁,“宫里规矩严格,时间又紧张,他们若不能按时交工,再多的赏钱都没命花的。”
“且
绣女都是经验老道的,寻常给贵人做衣裳早练得眼尖手稳了。只不过···”
如烟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捂紧钱袋,“该不是一次做好咱们也要赏?”
苏晚吟略一沉吟,“不是。我是说七套衣服太浪费了,我还长身体,明年都不能穿了。”
如烟浑身一松,“小姐,宫里有的钱,没钱了还跟舅老爷收税,您替他们省什么。”
倒也是。
下午,宫里内侍倒是没来,裴明奕身边的顺子带人来了一趟。
“苏小姐,王爷吩咐奴才们选了绣帐、枕头和锦被的花样,还有铜镜、屏风一应摆件,您挑挑喜欢的。”
满满当当八车都是寝室摆件,再多半点,清晖园的院子都不够放。也不知一路抬过来,旁人会怎么想。
苏晚吟喉咙一紧,“只是订亲,并非完婚。这些东西太早了吧?”
顺子笑得一脸喜气,“不早不早,王爷还嫌晚呢。这些都是王爷猜测您会喜欢的样式。”
旁的也就算了,怎么连沐浴用的皂荚都准备了好几个味道让她选?
苏晚吟在众目睽睽下随意指了几个就把人打发走,一回屋子躺在榻上不想动弹。
以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