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孝子!”
承毅侯跌坐在椅子上,竹鞭索性也扔掉,抬手一遍一遍抚着胸口顺气。
儿子去得早,幸好留下个根苗不错的嫡孙,程家才没断送在自己手里。这些年他依附太子,卑躬屈膝,不就是为了拉扯程时安长大!
眼看他此次生擒哈尼立下不小的功劳,圣上金口一开,让礼部着手准备封世子的事宜,侯府终于能不必再被太子蚕食。
这混账竟为了个女人鬼迷心窍。
程夫人跪爬过来护着儿子,落泪恳求,“侯爷开恩!时安还小,有什么不懂的您多教两遍就是,要是打出个好歹来,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夫君啊!”
她一提丈夫,老侯爷也动容了。原本还想数落她两句,缓了缓,也只是嗔怪道,“还有听澜···好端端接她回来做什么?”
“上元节过完赶紧送回庄子上就成,你让她去碧鸿山给晋王送命吗?眼下人还在大理寺的牢狱,就看晋王怎么处置吧。”
提到程听澜,程夫人眼里的泪就没断过。
“侯爷救救澜儿,我们是被太子算计了啊。”
程夫人悔不当初。
上元节前两日,程贵妃宴请诰命贵妇时,她提了一句想念女儿,太子妃也帮着一道求情,程贵妃虽没明言,但确实允准了。
她激动之下多番感谢太子妃出言相助,太子妃叹息程听澜大好年纪在庄子上,只怕往后难寻个好人家,而苏晚吟却过得有滋有味,还要做晋王的正妃。
凭什么!
程夫人当时还算清醒,知道是周静桐自己咽不下这口气,没上当。
等程听澜偷偷回了侯府,太子妃着人赏了不少时兴东西,一会儿功夫她身边的丫头就告诉程听澜说晋王已经向陛下请旨了。
一来二去,程听澜又见着魏源,从他口中得知要堵苏晚吟的路,当夜就向她辞行离开。
魏源这混账也是个没脑子的,听澜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也不知道吗!
而现在怪谁都晚了。
承毅侯也不知是打累了还是对这个孙女失望透顶,疲惫地摇了摇头,“她间接参与了黎亭谋害晋王一事,眼下时安正得天恩,你不准再插手管她。”
言下之意是要舍程听澜一个保侯府上下荣华。
程夫人哪能接受,跌坐在地上,满眼苍茫愧疚,“侯爷,听澜还那么小,夫君生前最疼她的···您不能不管啊。”
“是我的错,都是我没看好她,没教好她。我去替她受罚,求侯爷救救听澜吧。”
程时安也舍不得下妹妹,忍着浑身的痛,红着眼哀求,“祖父···”
承毅侯见不得女人哭哭啼啼,哭得他头疼心烦,“你去求苏晚吟,只要她肯原谅听澜,晋王再使点手段,听澜最多被罚个擅自回京。”
*
清晖园。
苏晚吟拒绝同裴明奕去雪园,坚持回清晖园养伤。
林氏听闻她的遭遇后吓得不轻,本想严加责备,奈何裴明奕亲自出面道歉,她也只能心疼女儿又添新伤,默默擦泪。
好在裴明奕当场发誓尽快与苏晚吟定亲,往后她就是堂堂正正的晋王妃,自己一定把她护好,若再多添一道伤,就来林氏面前领罚。
林氏还能说什么。
裴明奕哄好林氏过来,远远从半开的窗户瞧见宋舒白和苏晚吟聊得正欢,两人言笑晏晏,有来有往。
更重要的是自己这两日不眠不休陪着苏晚吟,都没得过她一个好脸,宋舒白却能被她用那样明媚清澈的眼神看着。
徐行和雪境对视一眼,彼此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王爷,宋公子天南海北的故事多,小姐听他说一说,心情好,身子也好的快。”雪境好言相劝,就差两根手指放在太阳穴发誓苏晚吟和宋舒白是清白的了。
徐行当然也不想跟着王爷被如烟翻白眼,“主子,姜公公先后都跑三趟了,您要不先去宫里见见陛下,然后再过来,宋公子也就该离开了。”
裴明奕鹰隼般的目光就差把窗子盯出个洞了,一身阴鸷不爽无处释放,却又碍于和苏晚吟心结未解,不敢放肆。
他眉头挑了挑,捏着拳道,“本王哪儿也不去。”
“宋舒白既讲得这么有趣,本王也想听听。”
他在这清晖园还不是想去哪去哪,哪有人敢拦着。
走到门前,如烟叉着腰刚要张嘴,徐行弯着腰上前,急道,“上次和你一起被关的那个姓张的姑娘有消息了,你过来,我同你讲。”
如烟一听这个,怒气散了大半,走之前还不忘叮嘱芸萱,“小姐的药快好了,你盯着点儿。”
芸萱挡在门前,裴明奕眉头一压,旋即降下威压。
芸萱低着头道,“小姐这半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多半都和王爷有关,她心强,有时候嘴硬也只是为给自己留个颜面。”
说完,乖乖让了路。
裴明奕确实胸口凝着股闷气,手指碰到门框时,听到苏晚吟和宋舒白说话的声音都那么轻松愉快,越发嫉妒得厉害。
推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