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苏晚吟曾在胭脂铺听过,正是东宫太监总管黎亭。
他此刻出现在这儿决计不是好事。
苏晚吟深吸一口气,还没说话,程听澜的刀先到了眼前,芸萱眼疾手快架住对方胳膊。程听澜眼看就能杀了苏晚吟,刀却怎么都落不下去。
黎亭不悦道,“把程小姐带下去!”
净军的力气不比士兵小,而且他们是太子的人,根本不会顾及程听澜身份,拖着人就往外拉。
程听澜眼珠子都快急出来了,咬着牙根,“放开我!让我杀了她!”
“她就是个祸害,不能留!”
半盏茶后,苏晚吟被请到了另一间干净营帐。
木板不干净,小内侍就爬在地上用自己的背给黎亭放茶具。
泡茶的水也是从皇宫带出来的,专程有四五个净军用马车拉着一翁水上山,连烧火的木头都是散着清香的梨花木。
黎亭狭长的眸子一挑,对苏晚吟道,“苏小姐尝尝,咱家这茶比不比得上你枫山茶馆的招牌?”
苏晚吟只看他勾起的小指就没了胃口。
同样是太监,雪境阴柔的面容冷气十足,却并不叫人嫌弃,反观黎亭,从头到脚精致绝伦,连靴边都不沾一点灰,反倒叫人觉不
出半点清净。
于是她只扫了眼面前的茶盏,“枫山俗物怎能与黎公公的茶相提并论。”
黎亭显然很满意这个回答,勾唇一笑。
苏晚吟却是如坐针毡,但事已至此,慌张也没用,“晚吟真是意外,能得太子殿下这般青睐,连北大营都调来了。”
开门见山的一句,让黎亭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自上回胭脂铺见过一面后,黎亭对她的印象就是红颜祸水,搅得苏程两家不得安宁,还给晋王下迷魂汤,这让一直想用太子妃拿捏晋王的太子不得不有了危机感。
“苏小姐多虑。这个时节确实猛兽出没,北大营年年都过来堵山路。要怪,只能怪小姐自己没想好出路。”
黎亭喝完一盏茶,小太监躬身退下,他便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手里盘着两块核桃,似是在等什么。
黎亭出现之前,苏晚吟以为是程家要杀自己,所以太子顺便扣了她。而现在,她不禁猜测太子扣下自己是为了挟持裴明奕,可最能拿捏晋王的不该是太子妃吗?
而她之所以不反抗,只是不想那两个锦衣卫为自己而折,这么大的人情她还不起裴明奕。
苏晚吟也不兜圈子,“公公此言差矣,并非我没
想好出路,而是公公根本没打算给我出路,不是吗?”
黎亭阴阴笑着,“难怪晋王殿下喜欢苏小姐。跟你这样的女子讲话可是轻松多了。”
“公公抬举。”
“敢问公公,晚儿何时能回京?”
黎亭盘核桃的动作一顿,微微抬起些眼皮,“那就要看太子爷的事什么时候成了。”
苏晚吟见问不出什么,顿了顿,放低姿态道,“外头两位兄弟无辜,还请公公高抬贵手。”
黎亭抿唇,闪着精芒的眼里透出股狠劲儿,“他们是锦衣卫,领了任务就得完成,完不成回去照样保不住脑袋。”
“苏小姐心疼王爷的人,可惜这世上最不缺最不值钱的也是人。”
罢了,跟他们这种人谈这些做什么。
外头还能听见程听澜的嘶喊咒骂,搅得她根本没法子思考。
营帐外倒映出两名锦衣卫被扣着,芸萱四周围着提刀的净军,而她自己则在黎亭眼皮子底下,一呼一吸都逃不出这老太监的法眼。
一直煎熬到后半夜,苏晚吟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眯着的,突然被传话太监的动静吵醒,才发现外头灯火通明,映得黎亭的脸一片阴沉。
“爷爷,太子···”传话太监声
音里全是悲悯,“太子败了!”
黎亭身子一正,拿起手边茶盏砸了个粉碎,“怎么可能!晋王就那几十个精卫,城里的锦衣卫被堵着出不来,太子不可能败!”
“原是该如此!可回京复命的宁家军偏巧这个时候到了,咱们的人···全没了!”
黎亭跌坐在椅子上,冷箭似的眸光一颤,掌心两个核桃乍然破碎,“殿下此刻在哪?”
“已按之前的计划撤了。”
黎亭紧绷的神色松了一秒,又听传话太监道,“晋王带着人已经到了碧鸿山脚。”
“爷爷!咱们、恐怕走不了了。”
此言一出,跟随黎亭来的人顿时慌了神,连外围那一批北大营的士兵都汗毛倒竖。
间接参与谋害王爷,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净军里有几个胆小的叫嚣着逃命,黎亭二话没说一刀子戳了那人后心,血溅了一地。
“谁敢走,咱家现在就送他上西天!”
一大片内侍跪下,纷纷哀求,“爷爷饶命!”
“爷爷,咱们跟着您是求富贵,不想死。”
“太子爷摆明是让爷爷顶罪,咱们、不能就这么认命!”
“别吵了!”黎亭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