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饶命。”
周静桐蜷着身子,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干净的指甲沾满血迹和灰尘,使劲抓着太子明黄色袍子一角无助的哀求。
裴明奕目光含雪,握着剑的手指咯咯作响。
周静桐那句无助又悲哀的“再没人真心对我”,一遍遍在他脑海回荡。
他不是没怀疑过她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来自于太子,可怀疑和亲眼目睹是两码事。即便这是周静桐自找的,即便他已经放下了这个女人,也无法眼睁睁看她像条狗一样被拖出来鞭笞。
徐行见他周身冷气骇人,忙道,“王爷,再等等,锦衣卫过来至少得半柱香功夫。这还不算被太子有心阻拦的情况。”
裴明奕的话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返回途中杀了几名刺客,太子已然收到本王折返的消息,他故意把人拖出来,就是给本王看的。”
徐行脑袋转了转,“太子借此激怒您,是想试探咱们到底有没有援兵?”
话音刚落,周静桐肚子又被踢了一脚,当下吐了血沫子。
太子戾气暴涨,“要不是看在老四对你有情的份儿上,太子妃的位子轮得到你做?你既帮不了我,留着你也没用。”
太子拔了匕首。
冷光照射着周静桐因畏惧而不断发颤的瞳仁,“不···别杀我!是晋王算计我,我、我没有背叛太子!”
“我没有!”
周静桐绝望而凄厉的目光深深刺痛了裴明奕,她哭着喊,“阿奕,你好狠的心啊!”
“王爷!”
徐行阻止已来不及,匕首落下的同时,裴明奕突然现身,“用一个女人逼我现身,这手段还真符合太子气质。”
太子阴翳的神色徒然一亮,手指一松,匕首落在离周静桐手指不到半寸的距离,周静桐惊叫着缩回手指,身子抖若筛糠,目光一度呆滞。
裴明奕眸色深沉扫了周静桐一眼。
太子嘲讽道,“心疼了?”
“不能吧。四弟现在有苏家那个小美人在怀,周静桐这种被我玩烂的女人应当是早忘了吧。”
他故意往人心上戳,但裴明奕无动于衷,只有周静桐一人生不如死。
裴明奕活动了两下手腕,又费力动了动左脚,舌尖舔着嘴唇,一副即将嗜血的模样,“到底是程家那种小门小户出来的,说出去让人以为堂堂太子,没了女子就不敢跟本王叫板。”
太子笑容一僵,从小到大,他明明顶着太子的光环,却处处要矮裴明奕一头!
哪怕他瘸了腿,父皇也那么喜欢他!
同样是生病,他只能一个人在冰冷的宫殿里被母妃逼着喝很多苦涩汤药,而裴明奕却可以扯着父皇的袖子撒泼打滚儿要糖吃。
他努力做父皇眼中满意的太子,努力让文武百官唯他是从,他不眠不休与谋士商量好治国之策,只盼能为父皇分忧。
可当他怀抱折子到了暖心阁时,却见平日威严无比的皇帝趴在地上扮老虎,正与裴明奕玩得兴致勃勃。
无论他怎么努力,好像永远都比不上裴明奕!
父皇明里暗里扶持裴明奕与自己势均力敌,去年苏晟封将军回朝,他本能彻底胜裴明奕一招,不想漏洞出在了苏晚吟身上。
她和程时安的恩怨姑且不说,就算裴明奕有意为之,可若没有父皇恩准,苏晚吟如何能与程家解除婚约!
他没有一刻不恨裴明奕,却只能在孽待周静桐时找到些报复的快感。
太子目若寒星,连声音都似刚化开的冰,“四弟这就冤枉哥哥了,我这是心疼你啊。”
“当年你险些一无所有,又坏了脚,这个口口声声和你不离不弃的女人却转身投向本王怀抱。这样没心肝的女人,你还惦记了这么多年。”
“哥哥替你不值啊。”
太子幽幽笑了笑,用鞋尖勾起周静桐颤抖的下颚,见她虽狼狈不堪,眉梢眼角却没少半分娇滴滴的柔弱,啧啧道,“我还以为四弟能舍下这个女人,有长进,没曾想到底又回来了。”
周静桐眼神飘忽着朝裴明奕的方向看了眼,水盈盈的目光饱含难以言说的复杂,仿佛既恨他的算计,又忍不住感念他心里还有自己。
太子笑声顿收,咬了咬牙,“回来好,回来就别走了。”
他轻轻挥臂,四周跃出黑压压的刺客齐齐拔刀。
裴明奕身后只有几十个精卫,就算是一打十的高手,也架不住这么多人。
徐行目光扫视一周,在裴明奕身后低低道,“王爷,没见着黎亭。”
这太监既是管辖刺客的头子,这会儿不该不露面。
裴明奕眼皮动了一下,想复盘一下哪里疏忽了,可太子哪肯给这个机会,一声令下,厮杀顿起。
*
苏晚吟怎么也没想到魏源口中的贵客竟是程听澜。
在驻军搭的简易帐篷里,光线虽暗,程听澜又裹着头巾,但眼里的恶毒憎恨汹涌朝苏晚吟而来。
芸萱警惕着把苏晚吟护在身后,反手摸上腰间软鞭。
程听澜细细打量苏晚吟,见她身量拔高不少,气质比从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