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裴明奕的身份,身边少不了试药内官,何须亲自冒险。
“王爷的身子也经不住湿冷,他亲自用过才知道这东西能对您有没有效果。”温雨之前也接触过南境的巫医,这种外敷的药膏用的合适了,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苏晚吟从前也听舅舅提起过,但南境以巫蛊害人之术闻名,大庸又看不上这些弹丸之地,对其文化接受度也不高。
裴明奕那样骄傲的人用南境的东西,苏晚吟还是很意外的。
温雨从她脸上看出端倪,直言道,“在别人眼里王爷行事独特,性子疏狂,即便有陛下偏爱,文武百官也更愿意投到太子麾下效力。”
“其实王爷不看重规矩,反而不容易被束缚。几年前,南境六个部落陷入内乱,宁将军上奏朝廷,要一举踏平南境,百官纷纷赞成,唯独王爷反对。”
“他舌战群儒,力争南境传承多年的文化有可取之处,无论医术还是制药都有大庸不及的地方,与其覆灭,不如让其归顺,扩展大庸疆土,融合多种文化。”
温雨显然也赞成,说这话时眼里还带着光,仿佛那个孤身面对百官的裴明奕就在眼前。
苏晚吟面上露出惊讶,一瞬间连膝盖上的药膏都好像更热了,像极了昨夜被他
双手捂着的感觉,慢慢的身子也暖了。
“舅舅从南境买回来的一些手工物件也很漂亮,这些技艺若能与大庸相融,自然是惠及两族百姓的好事。”
她只听顺子说裴明奕志在边疆,便以为他性子暴戾,确实更合适戎马生涯,未曾想他竟这般胸怀宽广。
温雨鲜少从她口中听到赞成裴明奕的话,愣了一瞬,眉梢眼角带着骄傲,“那是自然。王爷胸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也就苏小姐你这样的才和王爷般配。”
“别的那些女人都是惦记他权势,根本不是真正喜欢王爷。”
温雨一时冲动说漏了嘴,忙看向苏晚吟。
她脸上不辩喜怒,好似正悉心观摩药膏,没有一丝追问的迹象,反而让温雨更不安。
换作寻常女子,怎会不问?
“小姐,夫人当真要去送老太太最后一程,奴婢怎么劝都不听。”张妈从外头进来,拂掉身上的碎雪,也不敢近前来。
温雨立刻摆出一副公正廉洁的姿态,“今日说成什么小姐也不能下地。”
苏晚吟也不跟他争,转头对张妈说,“母亲想去就去,让雪境跟着。我、在车上远远看着,等母亲祭拜了就回来。”
温雨没说话就是同意了。
马车外头裹了层兽皮,里
头的帘子密不透风,苏晚吟怀里抱着汤婆子,身前架着碳盆,才一会儿就热得出汗。
如烟说送殡队伍十分简洁,苏晟和苏承带着苏连佑披麻戴孝走在前边,只有苏连佑时不时抹一抹眼泪,安静得让人笑话。
原本四品将军生母发丧,莫说朝中同僚要来撑场面,宫里也多半会送些祭品过来。尤其像苏晟身上多少有些功绩,德庸帝就是追封个夫人也不为过。
然而现实是冷冷清清,程家都没露面,最体面的祭品还是林氏带过去的。
苏晟见到林氏,心里百般难过。
她一身素服拜祭完就要走,他当众拉住人,“你是她的儿媳,是将军府主母,陪我一起送送吧。”
林氏见他眼中全是红血丝,周身凝着可怖杀意,不愿在大街上与他纠缠,也算是给老太太最后的颜面,无奈点了点头。
苏晟没想到她会同意,眼中瞬间有了光,见她果真跟在自己身后送灵,反复回头看了几次才确定不是做梦。
揭下自己的氅衣给她披好,低头见积雪浸湿了她的鞋子,心中愧疚,“下了一夜的雪,怎么不穿个鹿皮靴子?”
他边问边把人抓得更紧,生怕林氏嫌冷要走,也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今日和正妻一道为母亲送灵。
林
氏愣了一瞬,好像不习惯他突然的问候,毕竟这十多年他从未有只言片语关心自己。
因而淡淡道,“坐马车过来,没想着送灵。”
“我···”苏晟喉咙发紧,每多看林氏一眼,破碎滴血的心就多疼一下,“当年我腰上中了一刀,有人趁机下毒,我···”
他说不下去,可林氏听到下毒二字,忍不住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苏晟太阳穴突跳,后槽牙咬得非常紧,不见嘴唇上下开合,就听到阴森森一句,“我早已不能生育。”
林氏心头大骇,脚下刺骨的冷意都比不上心口突然渗起的寒。
苏晟低着头看不出表情,抓着她腕子的手却是一阵滚烫,林氏说不出什么心情,但对他今天异常的情绪算是有了了解。
他既不能生育,那柳氏怀的就是野种。
苏晟说出口的瞬间一颗心七上八下,原本这话他打算带进棺材,可见着林氏不知怎么就说出来了。
此刻后悔死了,怕她嘲讽自己,又想以此换取她的怜惜。
然而林氏只道,“天下之大,有能者不在少数。将军多找几个大夫调理调理,也许就好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