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晟以为柳氏也就那么一说,没想到她真去了清晖园。
苏晚吟重重放下茶盏,听到外头柳氏声音,压着火气,“吵嚷这么大声,分明是怕母亲不让她进门。”
如烟眉头拧得比苏晚吟还紧,“可不是!说什么来给主母请安赔罪,谁知道她安得什么心。”
此时门帘一挑,青玉匆匆道,“小姐,夫人听见声音要出去。”
苏晚吟起身往外走,见林氏已到廊下,“母亲,我去处理。”
林氏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苏晚吟知她担心什么,温声安抚道,“我请她进来好好说话。”
林氏眉心一展,目露赞许,心疼得帮她捋了捋鬓发,神色温润祥和,“我儿进退得当,越发抵事。”
“你这样好的孩子本该无忧无虑在父母膝下承欢,或得夫君疼爱才对。”
面对苏晚吟一日日的成长,林氏始终觉得自己愧对女儿。
苏晚吟心脏突地一跳,猛然生出要失去的错觉,当下抓紧林氏的手,“晚儿唯一的念想便是以后能与母亲回南边去,您不想回清洲吗?”
林氏眼中的光凝了一瞬,渐渐染上微亮,有种柳暗花明之感,“自是想的。”
苏晚吟本能松了口气,“那您就养好身子。”
林氏欣然答应,“好,母亲还要看着你和晋王大婚。”
苏晚吟心下苦涩,笑容却比日头还晃眼。
中秋虽过,早晚有了丝丝凉意,可晌午的日头还是毒。
柳氏顶着太阳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苏晚吟出来,如烟在后头为她撑着遮阳伞,伞面都是金线绣花的软料子。
若她们还在苏府当家,再不喜欢柳氏也不会缺了她的吃穿用度。
柳氏心里也懊悔,这哪是压制她的主母和嫡女,分明就是两尊金菩萨。
“奴婢给大小姐问安。”
见柳氏一脸谄媚,苏晚吟也跟她演,虚虚抬手扶了一把,“姨娘如今有身孕,有什么事差人过来说一声就成,怎的还要亲自奔波。”
“若是有个闪失可就不好了。”
柳氏不习惯苏晚吟突然的“亲切关心”,笑容僵了僵,“奴婢不敢仗着有身孕就怠慢主母。从前都是奴婢不懂事,将军已经数次告诫奴婢,奴婢特来请主母回府。”
她毫不犹豫跪在台阶前,还用帕子抹眼泪,真真一副悔过自新的模样。
柳氏受够了拮据的日子,那两颗人参彻底刺激了她。林氏随随便便都就能拿出千年人参,她就是从牙齿缝里漏一点儿都够自己滋润养胎了。
她算是认清了一个现实,苏晟没了林家,屁都不是!
她最后悔的就是撺掇苏晟与苏晚吟起冲突,害得林氏也离了府。
柳氏这一番操作看呆了清晖园的守卫和丫头,唯独苏晚吟知道她心里那些小九九,不慌不忙吩咐道,“姨娘这份大礼我可受不起。”
“来人,快扶姨娘起来,有什么事进去说。”
柳氏一脸悲切,“夫人若是不答应,奴婢就长跪不起。”
苏晚吟冷冷勾唇,来死缠烂打这一套?
“芸萱,好生请姨娘进来。”
“是。”
柳氏知道芸萱会拳脚功夫,一人单挑将军府护卫都不成问题,见她摩拳擦掌下来,忍不住打颤,自己这细胳膊细腿哪能经得起她那手劲儿。
芸萱笑盈盈走过来,露着一排白白的牙齿,看得柳氏心紧,“我、我有将军的骨肉,你···不能动我。”
“姨娘别怕。奴婢知道您有身孕,下手不重。”
她的手还没碰着柳氏,柳氏麻溜自己站了起来,“我自己走!”
芸萱笑得更大声了。
柳氏进将军府的第一天觉得自己真切摸着了富贵,如今走在清晖园里,才知什么叫人间仙境。
不,仙境都没这么耀眼。
她不懂庭院设计,但看得出池子里的金莲不便宜,玉狮子旁边放鱼食的玉蝶都配着金勺。
再往里走,本以为廊下灯笼是金粉描得边儿,走近了细看才知灯笼首尾都是金丝线,抽那么一两根儿都够她吃半月的燕窝了。
柳氏看得心痒痒,竟生出趁人不备从墙上扣金粉的念头。
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如烟看不下去,讥讽道,“姨娘看着点脚下,墙上的金粉您再喜欢也带不回去,咱们院子里的护卫可比将军府的严谨。”
“抓您个现行去官府可就不体面了。”
柳氏尴尬,冲如烟翻了个白眼,瞧不起谁呢。
她想了一肚子的说辞,结果苏晚吟和林氏都不在前厅,婢女端来上好的热茶和点心,还在椅子上给她铺了软垫。
“姨娘稍等,夫人正在歇息,小姐有要事处理,晚些再来陪夫人说话。”
柳氏一看有吃有喝,比在将军府强多了,踏踏实实坐下来抓起点心就往嘴里塞。
将军府虽拮据,但自从怀了孕,什么好吃好喝都紧着她,这会儿尝着清晖园的点心才知自己平日吃的根本就是糙食。
柳氏越想越亏,一个劲儿猛吃,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