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公公,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
楚忠义把包好的胭脂塞给苏晚吟,生怕被黎公公看见,但因为动作过于迅速,一眼就被黎亭发现。
黎亭阴阴一笑,盯得楚忠义后背发冷,“楚老板手脚够快的。咱家一早知道你回来货,得空便亲自出来取。”
“你倒大胆,敢把太子妃的胭脂卖给别人。”
楚忠义被黎亭揪着领子,见老太监浑浊的三角眼里全是杀气,他笑容都在打颤,委屈道,“公公没说今日过来,也没留定金,小人更不知您的胭脂要给太子妃呀。”
“这、这位小姐出价高,小人就、卖了。”
苏晚吟惊讶,这楚忠义肚子里装的都是胆子吧。
黎亭瞥了苏晚吟一眼,意味深长道,“咱家懂了,楚老板是嫌东宫出的价钱少是吧。”
楚忠义欲哭无泪,心想何止是少,您就没给过钱!
面上却是一副讨好,“您说得哪里话!这些东西能得太子妃青睐,是小人祖上八辈积得福。”
黎亭冷哼着松手,“还不把东西拿过来,咱家赶着回去伺候太子爷呢。”
楚忠义被推得倒退几步,撑着柜台才站稳。
苏晚吟不愿和东宫起冲突,不等楚忠义开口,主动吩咐如烟,“如烟,将胭脂给公公送过去。”
黎亭眼皮都没抬,冲身后小内侍挥挥手,不耐烦道,“把银子给她,省的别人说咱们占便宜。”
然而黎亭见胭脂上头有指印,眸光一沉,下一秒直接将东西扔在地上,“太子妃什么身份,别人碰过的东西怎么能要。”
苏晚吟见他狠狠剜了自己一眼,亦是很无奈。
而楚忠义见胭脂洒了一地,心肝肺都疼,却还得咬牙赔笑,“里头还有两盒上好的海棠红,小人孝敬太子妃,成吗?”
黎亭不甚满意,“太子爷特意吩咐要拿最好的博太子妃欢心。太子妃平日用的就是海棠红,有什么稀奇。”
楚忠义把心一横,“海棠红的胭脂是不稀奇,但口脂却是独一份。”
见黎亭眉头微舒,楚忠义识相得叫人包好送出来,打发人走了才捂着胸口哀嚎,“没给钱,又不给钱!”
“我的货···还不如杀了我。”
苏晚吟失笑,“看来太子妃很喜欢你这儿的胭脂。”
楚忠义愤然道,“哼!太子根本不喜欢太子妃,不过是当个好看的宠物养着,给好的胭脂水粉,好的首饰头面,人人以为太子妃嫁得圆满,实际上太子就是个暴力狂。”
苏晚吟见他欲言又止,也不愿八卦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转而问他,“还有别的胭脂吗?”
楚忠义立马切换迎客模式,像专门要跟黎亭做对,掩唇道,“有!牡丹红只有您这样的肤色揉着才最好看。哼,我偏就不给他!”
苏晚吟印象中的生意人是舅舅那般信仪为先,说一不二,楚忠义这样嘴里没个实话···难怪张妈说他狡猾难对付。
楚忠义宝贝似得拿着东西,“小姐见谅,小本儿买卖,这盒可不能送您了。”
“多少银子?”
“不贵不贵,取个吉利数,二十六两。又有爱,又顺溜,怎么样?”楚忠义两眼放光。
如烟瞪大了眼睛,“二十六两?你这是金子做的!”
“小丫头,这你就不懂了吧,金子你能当胭脂用吗?涂脸上能让你家小姐如天仙下凡吗?”楚忠义说得头头是道。
如烟把奸商二字毫不客气写在脸上。
苏晚吟却淡淡一笑,“据我所知,海上回来的胭脂水粉,加上交给户部的税利,也有明文规定不超十两。”
“楚老板这不是做买卖,是跟户部对着干。”
楚忠义显然没想到她说起这个,笑容一僵,一时竟无言反驳。
楚晚吟还没说完,“不过连黎公公您都能糊弄,户部又算什么。”
“你···”楚忠义握紧手里的胭脂,蹙眉道,“不买就不买,说这些乱七八糟干什么。”
“急什么?您都敢要二十六两,还怕人说。”
“你这人···走走走,我们要歇晌了。”楚忠义自知理亏,又摸不准苏晚吟身份,情急之下就开始赶人。
这反应倒让苏晚吟有了把握,不怕他奸滑,就怕他什么都不怕。
“买不起就说买不起,拿什么税利说事,笑话。”
蒋蓉刚下车就听到两人对话,迫不及待进来嘲讽苏晚吟,“楚老板还不知道,她可是安南将军府的小姐。”
楚忠义立刻想到什么,一脸横肉尽显凶狠,“安南将军府?”
“安南将军府因为纳妓子大肆铺张,欠了十几家铺子的帐,别说你这胭脂二十六两,就是二两一盒的街头货,苏大小姐怕也要犹豫。”
蒋蓉生怕别人听不见,恨不得扯着嗓子吆喝。
果然旁人再看苏晚吟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如烟气得跺脚,“蒋小姐,谁说我家小姐买不起胭脂!”
蒋蓉翻了个白眼,将钱袋丢给楚忠义,“给本小姐包起来。别跟她浪费时间。”
“蒋小姐懂不懂先来后到?”如烟拉着楚忠义,生怕他真把东西给了蒋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