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吟以为自己会被带到雪园,没想到是锦衣卫北镇抚司。
传说阎王殿有十八层地狱,而进了北镇抚司诏狱的人,巴不得早点去见阎王。
苏晚吟脊背发寒,顺子却笑得和煦,“王爷正忙着,只好请您到这儿。”
“我倒想不来,也没得选。”
苏晚吟跟在后头,经过一条黝黑狭窄的巷子才见微弱灯光,光影中可见墙壁上都是干涸发黑的血迹,两侧四排架子,密密麻麻挂着奇形怪状的刑具。
每一副上头都沾着血,有些尖钩上还挂着泛黄的皮肉···突然一阵惨叫,她顺着声音看过去,见裴明奕背对着门坐在火架旁,右手食指懒懒搭在烧红的烙铁柄边。
他前头两人与其说跪着,不如说靠锦衣卫押着,人已瘫软,口中不断呜咽求饶。
顺子进去禀报,出来时笑容有些僵,“王爷请您进去。”
苏晚吟拿帕子捂着口鼻,朝那边哀怨地看了眼,“我在这等他办完事不行吗?”
“王爷说里头的人您也认识。”
苏晚吟感觉不妙,可怎么也没想到竟是那日跟程时安在一块儿的两人。
这二人鼻青脸肿,其中一人左胳膊无力垂在身侧,怕是折了···她看得心头发怵。
“来人,给苏小姐搬把椅子。”裴明奕笼在暗光里,衣服上的金线龙纹好似渗着血,宛如掌管地狱的杀神。
“不、不用了。”苏晚吟哪有心情坐,他不怕这两人认出,她还怕呢。
她往他身后躲,不想被裴明奕拉着手腕一拽,失了重心跌在他怀里。
“进了这儿的人还没有能活着出去的,你怕什么。”裴明奕就着这个姿势搂住她的腰,吐出的气都含着血腥味。
“王爷自重!”苏晚吟见旁边就是火架,也不敢挣扎,涨得双颊通红,眼里尽是不悦。
“哈哈哈。”裴明奕肆无忌惮笑起来,鼻尖蹭着她微凉的脸颊,“他们说那日没见着你真是可惜,所以本王特意叫你过来让他们看个够。”
下一秒,他手上用劲,像要扭断苏晚吟的腰,将她猛得推正,同时对那二人喝道,“够清楚吗?”
那两人眼角流着血,颤抖着强行睁眼,待看清苏晚吟时呼吸一窒,满脸不可置信又在瞬间转为鄙夷。
“那日车上的人是你!你与这王八蛋厮混,如何对得起程时安!”
“他强迫你的是不是?”
苏晚吟拼命挣扎,可裴明奕的手像铁钳一般摁着她后颈,那人口中喷出的血沫子溅了她一脸,她惊呼出声,却不肯跟裴明奕求饶。
裴明奕戏虐轻笑,“你告诉他,本王强迫你了?”
她不吭声,他竟又把人往前推,苏晚吟急道,“没有!是我主动攀附晋王!”
对方像要吃了她似的,“呸,娼妇!”
苏晚吟感觉这人张嘴就能咬死自己。
好在裴明奕及时松手把人圈进了怀里,“来人,绑起来凌迟处死!”
那人怒视裴明奕,“你敢!我父亲是东宫太傅,你无缘无故将我押来此处,太子不会放过你的!”
裴明奕冷哼,“是吗?你兄弟与前朝逆党余孽来往,你数次为其提供方便。严太傅这会儿在暖心阁还不知能不能站着出来,他还能怎么不放过本王?”
“你胡说八道!我是冤枉的!”
“啧,那没办法。谁叫你四处打听本王的人,还扬言要睡她,你都骑到本王头顶上了,也不算冤枉。”
“裴明奕!你活该是个瘸子,你一辈子都比不上太子!你···啊!”
苏晚吟下意识捂住耳朵,因为裴明奕猛然从火架子上拿起烙铁,皮肉烧焦的声音让她想起前世被大火包围的恐惧。
惨叫声几乎穿透耳膜,她脸色苍白,身体开始痉挛,粗重而压抑的呼吸终于让盛怒中的裴明奕察觉了不妥。
低头一看,怀里的人眼神涣散,牙齿快把嘴唇咬破了。
吓成这样?
“苏晚吟?”裴明奕唤了一声,没想到她抖得更厉害了。
他把人抱紧,睨了顺子一眼,“下次别带她来这儿。”
顺子垂首称是,哪敢反驳。
不是您嫌送的帕子不是亲手做的,才黑着脸要把人带这儿来吗?
*
苏晚吟是被银针扎痛才猝然从噩梦中睁眼,茫然中闻到龙涎香味就扑过去,带着哭腔,“我不想死,救、救我···”
裴明奕被扑了个满怀,冷峻的脸颊先是一怔,感觉她把自己当救命稻草抓着,心头一软,“本王在,没人敢动你。”
苏晚吟隐约听见大夫的声音有些耳熟,眼睛眨了几下,可惜还是没焦点。
温雨收拾好银针,对裴明奕道,“险些就成了无药可医的离魂症,她可能怕火,以后尽量别让她离火太近。”
说完又调侃道,“没记错的话,王爷是火命,哎呀···这可不妙。毕竟还是个没长成的小姑娘,您高抬贵手放人家一命,功德无量。”
裴明奕笑得森然,“滚。”
“好嘞!”
苏晚吟听见这人声音耳熟,眼睛眨了几下,可惜还是没焦点。
温雨走出房间,对着明媚的日头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