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中午,王伟和罗娟过来接杨毅,他们已经约好,要到王伟的家里去吃饭。
刚出了小区大门口,杨毅就见到了王伟,王伟正倚靠在停在路边的汽车旁,回身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罗娟说着什么。罗娟看见杨毅,捅了捅王伟,王伟忙转身向杨毅挥手,罗娟也下了车。
乍见到罗娟,杨毅的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烧。王伟那个家伙,什么话都敢顺口胡诌,看守所里那些荒唐的隐秘,又怎能让她知晓?远远地,杨毅看不清罗娟脸上的神情,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恨恨地瞪向王伟的同时,心里不免又多了份好奇,想知道罗娟会如何看待他和王伟的那些事儿。
好在罗娟看起来和平日无异,热情中仍带着一丝羞涩,王伟则从口袋里抽出两支烟点燃,分了一支给杨毅。杨毅接过烟,抽了一口,心中的窘迫也减轻了大半。
“这就是你的车啊?”杨毅问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王伟的桑塔纳。
“是啊,”王伟笑嘻嘻地回身拍了拍引擎盖,卖弄地说,“老弟收拾得立正儿吧。”
“还行。”杨毅含笑点头,的确,虽然车有些旧了,但王伟保养得很好。
“挣钱的家伙事儿嘛。”王伟促狭地挤挤眼。
杨毅转向罗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罗娟叫了声“杨哥”,就不再说话了,两只眼睛扑棱着,藏着笑意。杨毅不敢分辨其中的含义,躲开她的目光,吐出一口烟,问王伟,“不是说吃晚饭吗,怎么这个点儿就过来了?”
“嗨,别提了,”王伟笑笑,“从早晨到现在,我妈都打过三遍电话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咱们就早点儿过去呗。”
“至于嘛。”杨毅失笑。
“你老人家不是难请嘛,我们家都怪我办事不力了,今天你要是再不过去的话,估计我们家那个门儿,我又该难进了。”
杨毅忍俊不住,又问道,“你确定不用我开自己的车?”
“怎么,老弟这车不成啊?”王伟的眼神里闪过狡黠,“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今天酒肯定少不了,你现在能开过去,喝完酒还能自己开回来啊?”
杨毅苦笑叹气,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指了指街对面的便利店,对王伟说,“你们等一会儿,我去给老人买点儿东西。”
“千万别,”王伟伸手拦住杨毅,“我妈说了,啥也不用带,把你带回去就行。再说了,咱又不是去别地儿,回自己家,弄那么客套干嘛?”
杨毅想想王伟说的也有道理,就不再坚持。
抽完烟,三个人分头上车,罗娟示意杨毅坐到副驾上,自己坐到了后排。
正值休息日,基本没怎么堵车,汽车很快就穿过城区,行驶在京石高速的辅路上。一路上,三个人不停地聊天,先是罗娟的新工作,然后是王伟开黑车的轶事,倒也不寂寞。秋日的暖阳高高地挂在空中,阳光直直地照在车窗上,照得人暖暖的。
进了邻区的城区,王伟的兴致更高了,他就像一个尽责的主人一样,喋喋不休地向杨毅介绍邻区的沿革历史和人文典故,言辞中透着自豪和卖弄。杨毅以前很少来邻区,这一路还真学了不少新东西。
不出杨毅所料,跨过大桥之后,王伟把车拐上了旅游公路。公路大致沿河修建,蜿蜒着向西南延伸,一眼看不到头。看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河流,杨毅的心慢慢变得沉重,脑海中第一次想象起王可顺流而下的场景,不由得鼻子发酸。那想象的场景就如他亲眼所见一般,清晰而逼真,撕扯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按下车窗,贪婪地呼吸着凭窗而入的新鲜的空气,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怎么了?”王伟发现了他的异状。
“没什么,有点儿闷。”杨毅掩饰着自己,缩在座位里,点了根烟,想了想,递给王伟,自己又点了一根。
“没多远了。”王伟关切地瞥了他一眼。
“哦。”杨毅疲惫地点点头。
两人抽着烟,一时都没再聊什么。杨毅忽然意识到他们正逆流而上,心中恻然,想起了那首他唱给王可的歌,竟不知不觉哼出了声。
“我愿逆流而上,与他轻言细语,无奈前有险滩,道路曲折无已。”王可,我来了,杨毅在心中默念。
“唱什么呢?”王伟侧过头,看向杨毅。
“没什么,瞎哼哼呢。”杨毅猛地从回味中惊醒,下意识地直了直身子。
“净听我白话了,咱们听会儿歌吧。”王伟边说边打开音响。
杨毅没有阻拦他,他确实需要分散一下注意力,不然,天知道他的情绪会变成什么样。
音响里传出了流行的歌声,杨毅收敛心神,合着音乐的节拍缓缓摇头。路经物流园区的时候,他又想到了展鹏,想到了前一天晚上自己的疑惑。
汽车一路前行,渐渐地,河边出现了稀疏的芦苇。杨毅看向前方河岸的方向,心悬了起来。远方,那一片茂密的芦苇随风摇曳,就像锁住了他的魂儿。
“我们到了。”王伟指着左前方的半山腰,兴奋地对杨毅说。
“这么快。”杨毅言不由衷。
王伟笑笑,汽车左拐穿过村口,驶上山路,把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