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两拨队伍交战在一块,彼此血肉砍杀声,时刻回荡在生者的耳边。
然而,下一刻生者就变成了死者,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死的人是不是自己。
他们唯有奋力的砍杀,才能保持自己不会立马死在对方手中。
浓郁刺鼻的烟熏便随着血腥味,随风闯入这片战场,让人变的更加疯狂,理智在此时荡然无存,唯有剩下杀戮。”
深入敌军之中,刘然持枪反复冲杀,在他身边的是梁护,梁护手中拿着一柄从蕃人那抢来的长枪,这长枪与宋人所制略有不同,枪头修长狭小,没有宋人所制的坚固,但更易破甲,他一边击杀来敌,一边拱卫刘然的安危,犹如一名亲军一般,在这战场之中,这名十一年的老卒,彻底释放了自己的全力。
梁护与刘然合力之下,在这蕃人之中,犹如两柄尖刀狠狠的贯穿在敌人腹部,并且不断带动后方宋军的冲击,这令蕃人极为难受,他们早非唐代时期令人闻风丧胆的吐蕃军,而是毫无战术的贼匪,平日仰仗的就是个人武勇,一旦遇见舍生忘死的敌人,那他们就会因此而溃散。
刘然正是知道敌人这一点,此刻与梁护二人奋力冲刺在敌军之中。
果不其然,在这支伤残的宋军之下,视死如归的厮杀之下,体力完胜的蕃人,此刻纷纷为之胆寒,望着敌人的威武,尤其是其中两名持枪宋人的利害,心中乱作一团,不少蕃人甚至想到了逃跑,而此等无军纪维持的贼匪,只要有一人逃跑,便会如同滚雪球一般,迅速扩大到整个战场。
战场之中,瞬息万变。
一直冲杀在一线的刘然,迅速把握住了机会,大喊一声“梁护。”
尽力拼杀的梁护,早就与刘然默契十足,无需回应,只需跟随其后便可。
有梁护跟随,刘然心中无所畏惧,二人持枪奋力追击,在他们身后的宋军,皆士气大振,口中怒喊,随后一拥而上。
溃散的蕃人,察觉敌军变化,心中更是胆寒,跑的更快了,在这溃散之下,哪怕有再战之心的甲士也被裹挟其中,不得不一起逃跑。
跑的蕃人愈来愈多,彼此之间出现了推挤,有凶悍的蕃人看着阻拦在自己前头的,因惧怕身后的宋军,怒从心起竟直接砍向了自己人,被其砍中者,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后被其狠狠践踏在地,又被后方者踩踏,直接被踩死了。
跑在后头的蕃人,被刘然等人追上,一阵砍杀,直接变成了肉泥。
砍杀一阵,终于看不见蕃人了,刘然这才下令停止追击。
今夜几经厮杀,刘然此刻气喘如牛,他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要燃烧了一般,汗珠犹如水一般流淌,混合着鲜血一起贴在身上。
梁护也喘着气,来到刘然身边,询问道:“该怎么办?”
刘然转过身去,看着后方的宋军,经过适才厮杀,六十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了四十多人,他们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那名军使拎刀走到前头,经过刚才恶战,他左侧腮帮子被大刀劈中,血肉不翼而飞,只剩下几颗参差不齐的黄牙,狰狞的伤口,随着他粗重的呼吸,血沫不断渗出。
眼下该如何是好?
刘然适才就在想着这个问题,当今寨子大乱,不知还有多少作乱的贼匪,他们的体力是有限的,就连此刻的他,经过多次厮杀,都是一阵疲劳,若非心中那点气撑着,他恨不得直接躺下去,但他不能,只要看着这些残存的弓箭手,那满是信任的目光,就让他无法丢下。
就在刘然思索时,远方出现了一阵喊杀声。
“要去救么?”梁护望着歇息的刘然,轻声询问着。
以他的念头,此刻直接带人退防就好,落单的人多了,又怎能救得过来。
其余人也看着刘然,露出了询问神色,他们当中大多都是今夜在刘然救援之下,才能活下来,如今早就视他为头领,更别说本就是第八队的士卒,他们可是刘军使的人呢。
众人的目光,一一看着刘然,其中充斥着各种情绪。
救与不救,就在一念之间。
“老梁,你带人去我们的营地,营中有拒马,弓弩,亦有水与粮食,倘若不够,就到我那去拿,”说到这里时,刘然看着梁护脸色一变,他笑了笑,“莫要劝我,你照做就好,剩下的,愿与我同行者,出列。”
梁护想要劝时,众人一致挪动身子,站在了刘然这边。
望着这一幕,刘然呆愣道:“你们.......”
张介捡着破布,继续扎在头上,好止住血,他朗声笑道:“二郎,我答应过你阿姊。”
魏曲提着刀道:“有第八队的军使,无第八队的承局,这可不像话。”
其余第八队的弓箭手,个个身上渗血,但依旧一副开怀的表情,“我们可是你的兵,刘使者怎可不要我们。”
那名军使腮帮血肉被劈,无法说话,他直接走到刘然身边,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剩下的弓箭手,也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刘然抹了一把脸,望着他们道:“跟着我,可是会死的。”
“死,你们怕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