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穆家那最后一点的情分,早就在上次帮你求情时,用尽了。”
母亲的话,让程振更是始料未及。
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呆在原地像被雷劈了一道。
——又来了,分明拆开每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他就是听不明白,无法理解。
程振花了好几秒钟消化,找回自己的声音,“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穆家千金,怎么还用上‘情分’这么生疏的词了,外公外婆会不高兴的。”
此时的程振还未发觉自己的声音里带了一点颤意和小心翼翼。
“呵,”回应他的是女人的一声意味不明冷笑,“穆家千金。”
“妈……”
女人这无头无尾的态度,让程振更是莫名胆战心惊起来。
为什么,穆家不是母亲的娘家吗?穆家不是和母亲是血亲吗?
为什么却要这么疏离。
难道,不是吗?
这个陡然冒出的可能性,一下让程振乱了心神,他连忙甩甩脑袋,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怎么可能不是,外公外婆小时候对他可亲了。
对,一定是他想多了。
“妈,走吧,你别因为那两个贱人自乱阵脚,我们的后台强着呢,现在去找那个负心汉没有用,听我的,先去外公家,让外公出手解决这些事。”
程振强撑笑意。
换来的却是女人幽怨愤怒一眼,“你懂什么,如果不是你前前后后让我麻烦穆家收拾那么多烂摊子,又怎么会落到今天无人可求的地步?!”
“妈,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告诉你,我根本和穆家没关系!穆涿也不是你亲舅舅,他以后不会再帮你了,懂吗?!这都是你自找的!你还害了我啊!”
女人连珠炮似的一串责怪哐哐砸到程振脸上。
这信息量太大,程振闻言彻底傻住了。
不,不可能。
那他现在还可以去投奔谁?还有谁能来帮他?
程振一下浑身发麻,血液里如掺冰一样凉透了。
他人生中从未有这样一刻清晰意识到,自己要完蛋了。
穆家不能去,程家不能回,程振灰头土脸,最终只能和母亲一起来到了程氏。
原本他在程氏担任经理一职,原定历练个四五年后,便可以准备接班。
可现在,因为钟君君爆出的那些丑闻八卦,他别说继续上班了,就是出现在公司,都不被允许。
一走进公司大门,程振便立察觉到了所有人投来的惊异鄙夷目光,他们肯定在背后没少对他指指点点。
程振咬紧牙,攥紧拳头,脚步微顿,压低声音朝母亲道:“妈,我们还来这里干嘛啊,你还嫌不够丢人啊?”
他想让女人赶紧离开。
可女人却充耳不闻,眼里只有前方,宛如魔怔了一样。
程振无计可施,又实在不想受这种“目光洗礼”,只能咬咬牙,转身走出大门,寄希望于母亲能讨个公道回来了。
也不知道母亲上不上得去,会不会被前台拦住。
程振等待得有几分焦灼,便走到一角开始抽烟,吞云吐雾之间,他的心情变得更为沉郁。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程振听见不远处传来“砰”的两声重物落地声,把他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
手中夹的烟都抖了抖。
而当他看清掉落的是什么时,程振的烟直接掉到了地上。
世界仿佛都被调成了静音模式。
程振难以置信地盯着摔落到血肉模糊的父亲与母亲,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癫狂了。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底是哪里啊!
分明不久前,他还是圈内有名有势、众星捧月的程公子、程大少。
可如今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母亲抱着父亲一起撞碎高层办公室玻璃一跃而下当场死亡,程家如今被那对小三母子鸠占鹊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那遗嘱继承文件上是否还有姓名。
他什么都要没有了。
就连穆家,曾经他看不上的、只当是工具的穆家,他也回不去了。
喜欢了他十年,什么都愿意为他付出、牺牲的舟泽也被他弄丢了,被他间接送到了穆涿身边!
程振崩溃地按着额头,无力跌坐在角落,再也顾不上一丝形象。
他真的要疯掉了,才短短多久,他一无所有了。
……
这一切,都是舟景害的。
良久,程振得出了这唯一的结论,他的眸光染上彻骨恨意,以及,杀意。
他不好过,大家就都别过了。
舟景他要杀,穆涿他也要杀,舟泽……他想得到舟泽。
尽管对方那样羞辱他,那样作弄他,那样坏他好事,程振在想起舟泽这个名字时,脑海里止不住浮现的仍旧是少年那张漂亮精致如同瓷娃娃的脸蛋。
他深呼吸好几下,压下满腔戾气,趁着因为跳楼事件现场混乱不堪,他悄悄离开了程氏大楼。
在彻底下杀心之前,程振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向父亲的专用律师询问遗嘱相关。
当他得知遗嘱上从头至尾没出现过自己和母亲名字时,程振表情狠狠扭曲了一下,冷笑道:
“那还真是该死啊,死了真好,都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