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无成指过去的方向,看到一位老人正坐在喷泉的外沿哭泣。
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发出“呜呜”的哭声,但奇怪的是,除了我们,其他经过的人好像都看不见她。
“可能是她只想被我们看见吧。”无成叹道。
我们疾步走过去。
“奶奶,你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吗?我们可以帮助你的。”小百灵主动说。
或许是因为小百灵太可爱了,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时,老人停止了哭泣,但依然是低头不语。
我想了想,接着小百灵的话问:“老人家,你儿子是叫曹俊吧?你叫刘翠华,上个月满的70岁,对不对?”
这次,老人抬起了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视线又转向左前方,轻轻地点了点头。
“对,是我。我已经死了,对吗?”她的声音里满是落寞。
我们都没立即回答她,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最后还是无成忍不住了,问道:“老人家,你究竟是为什么想不开啊?是生病了?”
她摇了摇头。
“那是和儿子闹矛盾了?”我接着问。
她又摇了摇头。
“是和你儿媳妇有矛盾吧?”我继续猜测。
她沉默了,头又低了下去。
“我家老头去得早,这些年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拉扯大儿子,给他买房,帮他带孩子,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他们却要赶我走,要把我送进养老院,呜呜呜......”
“他们为什么要赶你走呢?”
“还不是嫌我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了。”
她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那你有什么诉求呢?能帮助你的我们都会尽量帮你的。”我开口说道。
“我想让他们向我道歉!我想让我儿子知道我对他的爱!他们住着我花钱买的房子还不知足,还要赶我出去,我实在是气不过啊!”刘翠华的表情狰狞,情绪很是激动。
说实话,到这里我已经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这老太太的反应很奇怪,按理说,一点小口角而已,哪里值得她用生命去赌气呢。
我还是答应了她的诉求,毕竟我每带小百灵做一件好事,就能给她积一点阴德,有助于她早日投胎。
我们立即又返回了小金台派出所,但还是来晚了一步,曹俊已经走了,我们和张警官要了他的电话。
“你好,是曹俊吗?”
“哪位?”
“我是南城电视台的记者秦楠,刚刚我们在小金台派出所见过的。”
“有事吗?”电话那边他的声音明显有些错愕。
“明天我们能见面聊吗?我认识你的母亲刘翠华。”
第二天一大早,我填好出机采访单以后就带着无成出门了。
曹俊家住在老城区,离人民医院并不远。
这是一栋七层楼的老式居民楼,一层住了十多户,每户的面积都不大,最多六十平的样子。
他家住在五楼,就这几层楼,硬是把我俩爬得气喘吁吁。
待看清了门牌号后,我“咚咚咚”地敲响了房门,开门的正是曹俊。
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中年女子,应该就是他的妻子李萍。
因为提前约好了,所以夫妻两人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惊讶,但也并不甚热情,李萍从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就不用脱鞋了,直接进来吧。”
我也不愿意多说废话,直接说明了我们的来意:“我们今天来,主要是为了你们母亲刘翠华的事情,有人反映说,她自杀前曾经和你们吵过架是吗?”
听了我的话,李萍的脸迅速拉了下来,给我们表演了个一秒变脸。
“都说我对她不好,但是你们想过她给我带来什么烦恼了吗?这些年,周边的派出所我们是三天两头就要去报道,到处给她赔钱赔礼,这老人家年纪大了也不知道检点一些,尽干些给家里蒙羞的事儿!”
李萍是越说越气,说到最后,甚至还狠狠地拍了一下茶几,吓了我一跳。
她告诉我们,婆婆刘翠华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周边的不同超市老板抓到,因为她老去超市里偷东西,有时候偷肥皂,有时候偷酱油,还有时候连五花肉都偷。
每次偷东西被抓到,他们夫妻俩就得去各种赔礼道歉,把人给领回来。尤其是从今年年初开始,因为曹俊女儿上初中了,报的补习班比较多,家里更是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刘翠华出门偷东西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被抓到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还有这事啊?”我故作不解地样子,“她没有退休工资吗?为什么不能花自己的钱买呢?”
李萍不屑地说:“她一个农村妇女,哪来的退休工资?”
“她这些年应该也辛苦打工赚了不少钱吧?”我接着问。
“这不是都给家里买房子了嘛......”李萍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似乎也知道自己有问题。
我算是明白了,这一家人都有问题。
儿媳妇是个厉害的角色,把家里的钱全管了,儿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