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出奇的热闹，惊呆了山梁上的鬼子。
密集的枪声爆炸声，星星点点的闪光。
大尉久经战场，哪里不明白被围在山梁上的土八路想跑。
虽然不知道八路用什么办法在短时间内溜下悬崖，但想从自己眼皮底下逃掉，绝对不行！
命令一个中队向山谷增援，剩下的人立即对山梁发动进攻。
八路既然已经突围，那么留在山梁上的人绝对不多。、
攻占山梁后，可以居高临下与山谷中的守军对突围的八路形成夹击态势！
即便炮弹所剩不多，大尉仍然下对对山梁开始炮击。
至于航空兵？要是等到天亮万一土八路突围成功，他们来了还有何用。
炮弹不多，按操典要求留了一部分应急攻坚，打了两轮就没了。
突突突突突……
大正三年式重机枪声音韵律开始在月夜下奏响，熟悉的火舌频闪。
曳光弹指引着弹道，呼啸的子弹，摧枯拉朽疯狂地砸向土八路阵地。
进攻要的是速度，要是的果决。
轻重机枪压制声中，鬼子步兵已经从地上爬起，猫着腰嗷嗷叫着往山上冲锋。
曳光弹像是流星一般带给双方强烈的冲击感，噗哧声中，山风呼啸声再也听不见。
偏偏，不断加速的心脏跳动声音在脑子里咚咚响。
听老兵说，新兵怕炮，老兵怕机枪。
留下来道门的那几位，总算明白什么叫枪林弹雨。
机枪完全是战场上绞肉机，是喘气呼啸的恶魔，谁被咬上谁死...呃...不死也得丢胳膊少腿！
炮弹带着咻咻声完全不长眼，眨眼的功夫旁边的兄弟可能就没见了踪影。
鬼子机枪疯狗般死咬着山梁北面不放，还好，胡营长跟这老土匪好像都不怎么畏惧枪林弹雨。
甚至能在某挺机枪弹道间隙里听到齐老匪提醒不要冒头的嘶哑声音。
道门的新兵比很多九营老兵都走运，因为...他们第一次上正面战场，就不仅见识到鬼子炮击，也见识到九营某些连老兵们都基本没见过敌人密集机枪压制。
原来，枪林弹雨是这么回事儿！
只要不露头，小鬼子他就他打不到道爷...
山梁下边鬼子原本就距离山梁顶不太远。
留下的侦察排竟然没有主官，因为...主官跑路了。
侦察排人员复杂，罗富贵支援给丫头的大狗班留下六个，李响、马良、田三七各送的半个班战士，加上道门一众人凑起来的队伍。
马良离开队伍去找援兵，离开时带走了满仓的机枪组跟道门两个人，目前山梁上加上齐老匪总留下二十四个人。
正面挡鬼子自然不可能，齐老匪仰仗的是李响跟田三七在鬼子进攻路线上虚实结合埋的那一大片地雷...
也许是战场观察员看到射击效果不理想，土八路更是一枪不还。
鬼子机枪射击密度终于开始减弱...
万把细是大狗班顶梁柱，如今正隐隐有取代李响成为九营重火组的迹象。
趴在山梁后调校好迫击炮后，发头顶子弹呼啸着变弱不少，正准备喘气休息一会儿。
从悬崖边回来的齐老匪凑到他身边，扯开嘶哑的嗓门：“一会儿打完所有炮弹，你们先走！”
万把细点了点头：“齐哥，你们一会逃跑，可别丢了迫击炮...”
齐老匪无语：“难道你不能自己带走？”
“我就两个人，这炮筒坐板，炮架，我怎么带？”
“你放心吧，你把坐板留下，等会儿我派人丢到山下去，要是砸到人可别怪我...”
“我是说带走，你直接丢下要是砸变形了，还能用个屁...”
“等会炮弹打光了，这玩意儿跟烧火棍一样还有个屁用，再说，不就是一门迫击炮么，以后你跟我混，别说迫击炮，就算是重炮都有得你玩。”
“嘿嘿，老子现在虽然是班长，升排长迟早的事儿，跟你个临时代理排长混？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呵呵，要是在保安团，老子就算当个团副都没问题...”
“切，保安团算什么东西？”
“我好像听说，某些人也是从伪军投的八路吧？”
“那是一时走投无路，无奈之举...”
“鬼子先头部队，距离两百...”观察员文武全扯开嗓子问：“齐排长，要不要发信号让藏在前边的弟兄拉地雷？”
头顶的机枪子弹已变得零星，齐老匪探头举望远镜，看了看北面硝烟笼罩的阵地：“你个屁，你知道两百米有多远吗？”
“不就是两百步么，你当我傻？”
“几十斤炸药弄出来的地雷，就炸前边的几个鬼子尖兵，太浪费！”齐老挥放下望远镜，对文武全摆了摆手“让通讯员跟他们说，沉住气...”
鬼子只留下两挺机枪压制，子弹入噗哧击打在山石上的声响小了不少。
山谷中密集枪声渐渐占了上风。
等着无聊，万把细猫着腰跑到悬崖边上，探头往山谷中观瞧。
好一会儿后，这货忽然匆匆跑回到齐老匪身边。
声音中透着欣喜：“赶紧把望远镜借我一下，山谷中情况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齐老匪从悬崖边回来没多久，跟着万把细又凑到悬崖边。
齐老匪不傻，他的指挥位置并不在东西呈弧线的山梁最高处。
而是靠近西边悬崖边缘，这样方便他在指挥阻击鬼子进攻同时，还可以随时观察山谷中的动静。
经验丰富的老兵，能从枪口焰的形状判断射击方向。
万把细一手举望远镜，一手指着山谷：“你看，下边好像是两伙人在打中间那一伙，咱们脚下应该才是突围的营长他们吧...”
听万把细这么一说，齐老匪也立即发现问题，一把扯过望远镜：“不对啊，咱们来了援军？”
“你看，中间的枪火少了很多，营长他们很快就能突破鬼子防线，营长走的时候也没说让咱死守？要不咱们拉了地雷现在就跑行不行？”
齐老匪语气中全是鄙视：“你三句话中有两句都是逃跑，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万把细不由得撇了撇嘴，一声叹息：“格老子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有哪一次不是打一会儿后就撤退，然后阻击，最后逃跑？”
齐老匪愣了一下，这货，说的好像真有道理！
两人正对山谷指指点点，一战士从山梁匆匆跑到阵地西端：“报告齐排长，鬼子尖兵进入一百米，后边鬼子黑压压一片，数量不详...”
万把细从悬崖边蹦起来：“那还等什么，打他个龟儿子！”
说完匆匆往不远处的迫击炮阵地跑。
齐老匪收起望远镜，对通讯员嚷道：“你让道门的人下去看看营长他们的情况...”
说完，直接转身回到他的指挥位置...
举起望远镜看了看，一边往身上扯棉被，一边对旁边的观察员大叫：“我的个乖乖...赶紧打两发信号弹，留下一百米位置地雷，拉前面两道地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