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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筒的声音还没有关,那句话传遍了舞厅的每一个角落,掷地有声。
他站在那里,坦荡地表达他的偏爱。为她出气,也是对她争风吃醋设计别人的包容。
意味着他为她毫无底线地撑腰,不许任何人追究她的错事。
姜绒继续扮演着她的无措,脸上也开始流露无辜的神色。
沈崇麟的反应,超出所有事先演练过的结局。
她在那瞬间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明晚的宴会,”沈崇麟声音一顿,
攥住了她在惊吓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酒杯,“姜小姐要不要陪我跳一支舞?”
姜绒只能莞尔一笑,“能得到您的邀请,是我的荣幸。”
灯盏的暖光在她眼中折射出若有若无的风情,像汪着一滩水。
从里头流露出的纯白仍具有妩媚的潜力
沈崇麟的喉结无声了滚动了下,才仰头将杯子里的洋酒喝干净,“不见不散。”
他将酒杯放回在她手里,转身跳下台,围观的人无一不恐惧避让。
看着他的背影出了百乐门,姜绒松了口气。
确定他不会再回来,客人才敢心有余悸地往外跑。
唐经理站在满屋的狼藉里,脸色也十分精彩。
沈崇麟这么一闹,百乐门今晚提前关门。
回到房间后,小满将备好的茶奉上,
“小姐,沈崇麟突然出手帮您,是不是查出了我们的身份?”
“这里是他的地盘,我们潜伏了这么久,他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姜绒接过茶杯,温度正好,有一缕茶香溢出,“只是摸不清他今晚的用意,是维护还是警告。”
“他杀人的时候,连看都不看,不知道是对自己枪法太自信,还是根本不在乎会误伤别人,”
小满心有余悸,“早就听说,沈家这位快被扫地出门的二公子,是个不要命的,今晚算是领教了。
但这次,就算他不死,也得脱层皮,十年了,他们欠下的债该还了。”
夜色浓重,窗外的霓虹散开微弱的光束,眼前的灯红酒绿,仍旧歌舞未歇。
姜绒是在第二天宴会的中场出现的。
她时间掐得正好,稍有姿色的都在前几场被点下去作陪。
她混在姿色下乘的舞女中央,无需倾城色也足够引人注目,何况她在容貌上也有绝对的优势。
上场后没多久,有剧烈的玻璃脆响按照计划从耳畔炸开。
头顶吊线断裂的灯盏砸了下来,不少碎片砸在她身上,打乱了脚下的节奏。
与她隔绝的舞女们仿佛司空见惯台上的慌乱,绕过她继续跳着,没有人停下来。
只有她被留在舞台中央,另类的像只丢失的候鸟。
淡荷色的长裙包裹剪裁出伶仃的四肢,冰肌玉骨,隐隐透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柔弱。
披纱已经落下来了,卷起了台上极细小的玻璃碎片,折射着耀人的冷光,像一地的碎星星。
有些挂在她身上,缀满了瀑布般的青丝,也是波光粼粼。
姜绒踩着玻璃继续跳着,她换了舞步阴差阳错的就成了全场的主角,连唱歌的头牌也被她压了一头。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万千目光在她身上流连辗转,
被操纵的灯柱见风使舵只停在她身上。
她注意到贵宾席上的沈崇麟正咬着烟,照旧左拥右抱。
火星在他指尖忽明忽暗的闪烁,有一缕淡青色的烟冒出来,笼罩的那双慵懒颓唐的眼睛。
在那片香艳的风景里,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只需这一眼,她就能把这个男人变成自己的猎物。
因为今天她带了一个绝对能吸引到他的秘密武器。
徐副官甚至起身拦截住要去拉姜绒下台的管家。
能得这样的尤物,自己享用或是拿来讨好大人物,他都乐见其成。
那支舞曲很快就结束了,她时间掌握得刚刚好,既出了风头,又避免了舞姿不同的尴尬。
她太了解这些男人。
风月场上从来都不缺倾国倾城的女人,只有昙花一现的珍贵才会让人回味。
灯光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沈崇麟手上的那支烟差不多见底了。
他姿势没变,始终后仰着。
映入他的瞳孔的那张脸漂亮纯真,像只将熟不熟的青桃,稚嫩的微涩后又被盖入满口的鲜甜。
看的人口渴,想使劲咬一口尝尝,不渴的人也会垂涎于她的颜色。
姜绒在那道目光里怯生生地回望。
可她并未找到他半点像其他人一样的沉醉神色,那张野性十足的脸,甚至带了一点玩味。
就在下一秒,他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对她说了一个字。
跑。
姜绒眨了下眼,视线里的灯光刹那间熄灭了,一盏接着一盏,由远及近。
黑暗很快将她包围吞没。
周围陷入短暂的安静,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新的惊喜节目时,人群中忽然爆发出声声刺耳的枪响。
“死人啦,救命啊。”
不知在哪传出来一声尖叫后,所有人纷纷作鸟兽四散,徐副官和沈崇麟两伙人开始火拼。
姜绒也被逃命的人撞得东倒西歪。
等视线稍微适应了黑暗,周围安插着她的人,也朝着她慢慢靠拢。
姜绒马上示意他们后退。
她知道刚刚的枪声和沈崇麟有关,便将计就计抱着头同其他舞女一样蹲在台上拥挤的角落。
街道的五颜六色的灯光顺着落地窗投射下来,无辜的人也被射杀,倒在她脚边。
直到有人在她面前停了下来,有一小片黑暗笼罩着她,一直没有离开。
姜绒怔怔抬头,眼前的身影逆着灯火,看不清他的脸。
只觉得那轮廓被染上一种温柔的错觉。
“跟我走。”他居高临下,声音穿破温柔夜色,多多少少带了点命令的语气。
阑珊的月色倾泻下来,视线幽幽暗暗。
她精心设计接近的男人近在咫尺,朝她伸出一只手。
姜绒犹犹豫豫伸出的手也很快落进他的掌心。
来自他身上的灼烈,毫不收敛,顺着血液将她的体温一寸寸侵占。
而她只能起身听话地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身侧是逆行的人流。
沈崇麟轻车熟路撬开了最顶楼的一间房,反锁后,他开始仔细翻找着。
姜绒不动声色地垂眼。
尽管她知道,沈崇麟此刻要找的东西就戴在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