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原来屋子里还住着一个病人,木香小声附在姜绾耳边解释道:
“应该是罗老爷子的娘子,当初他们夫妻俩一起逃难至此。
大概因为经历了逃难,罗老婆子身子一直不太好,鲜少外出,咱们村见过她的人都寥寥无几。”
“嗯。”
姜绾和木香等在外面,她们本不想这么没礼貌。
无奈屋子里传来女人的咳嗽声和男人压抑的哀嚎。
“老爷子。”
姜绾轻喊了一句,和木香对视一眼,随后跟着进屋。
屋子里视线有些黑暗,看不大清楚,还有浓郁的药味。
而此刻罗老婆子瘫坐在地上,大抵是从床上摔下来了。
而罗老爷子抱着罗老婆子,既是心疼又是无奈,看着娘子疼的微微痉挛,他更加难受。
“娘子,你再忍忍,我这就去喊大夫。”
“相公,别……”
罗老婆子确实没什么心情关注突然进来的姜绾和木香。
她声音细若蚊鸣,“相公,别浪费银子了……”
“你说什么傻话。”
罗老爷子板着脸,“你说了要陪我走到最后的,我去找大夫!”
“不要!”
罗老婆子死死的拽着罗老爷子的手,“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老罗。
留些银子给你自己生活吧,咳咳咳……,我也活该了,想孩子们了啊……”
“不许不许!”
罗老爷子一个大老爷们,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姜绾小心上前,轻声说道:“老爷子,我是大夫,你们若是信得过我,我给她瞧瞧?”
黑暗的茅草屋里,罗老爷子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猛地点头。
“麻烦你了……”
他娘子又不许他走,他也实在没别的办法。
“不用……”
罗老婆子还要拒绝,人已经被罗老爷子抱回了床上。
这么冷的天,他们夫妻俩睡的床褥十分单薄,给人一种特别冷的感觉。
罗老婆子还想抗拒的,姜绾已经抓住她的手腕,她力道有些大,罗老婆子根本就挣脱不得。
看她如此情形,姜绾本以为她病的很重很重。
却并未料到她身体没其他绝症一样的大毛病。
是心病导致的病痛,大概这些年一直没怎么过好。
积累成疾久病沉疴,身体不垮才怪。
“如何?”
罗老爷子期待的望着姜绾,姜绾对身后的木香说:
“你去将我的银针拿过来。”
“好的,师傅。”
木香跑的很快,姜绾盯着罗老婆子深陷的眼窝,叹息道:
“心病还需心药医,你若是想不通,神仙都难救。”
几句话就说出罗老婆子的主要病因,罗老爷子很震惊。
这小姑娘还真有几把刷子。
就连罗老婆子都诧异的抬眸,望着姜绾稚嫩的脸,她嘴唇轻轻颤了颤。
“小姑娘,你不懂啊……”
不懂她的痛苦,她也不想这样的啊。
可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她每晚每晚的做噩梦,太折磨人了。
“师傅,银针拿回来了。”
木香很快捧着银针出现,姜绾让罗老爷子按着罗老婆子。
在她身上几处扎了银针,方才还疼痛难忍的罗老婆子感觉到身体渐渐失去知觉。
再然后,那种疼痛感消失了。
这小姑娘还是个神医啊。
“你很厉害。”
罗老婆子说话没之前那么费劲了,心口也没那么的闷。
她轻轻舒了口气,“许久没这么松快了。”
自从病了以后,她就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日日沉闷无比。
今天还真是难得的畅快。
“我帮得了你一时,帮不了你一时。”
姜绾治病,最怕的不是那些绝症病人,因为那些绝症病人许多是想活的。
她会尽全力拉长对方的生命线。
可她最怕的就是不配合甚至心如死灰的病人。
因为这类人,即便身体能活,但他们的心已经死了。
果然,听她这么一说,罗老婆子眸光幽远,紧盯着茅草屋顶,选择了沉默。
“过去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放不下!”
罗老爷子被气哭了,没忍住抹了一把眼泪。
罗老婆子对上他这委屈的表情,神色无奈道:
“放不下的何止我一个,你若是放得下,怎么舍不得卖掉奶牛?
这么些年想要咱们家奶牛的还少吗?你宁愿它最后老死也舍不得卖不是吗?”
她戳中了罗老爷子的心事,他梗着脖子说:
“我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就因为那奶牛是特意给幺儿养的么。”
罗老婆子说的泪流满面,她含泪看向姜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