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是你倾注情感最丰盛的一幅,它要是能出现在你的画展上,那么它可以成为你的镇展之品。”
唐老对那幅画赋予很高的评价,对于王迎娣这个年纪来说,她充沛的感情是不少画家难以企及的高度。
王迎娣几乎不做考虑,摇头说,“唐爷爷,那就不符合我画展的主题了。”
她这次画展的主题就一个字——《家》。
贫苦不失勤奋的乡村,高楼时髦耀眼的申城。从村里走到城头,哪里有家人在的地方,哪里就是家。
王迎娣自认自己的字不够好看,标语是请师傅题的。
唐老不免有些遗憾,但尊重王迎娣的抉择。
孩子虽小,却是有自己的主意。
王迎娣见大家都忙着,也怕落下唐爷爷一人孤寂,推着他走一路给他挨个介绍人。
唐老矜持地跟他们点头打招呼,手里的烟斗时不时抽上一口,惬意的眯起眼睛晃脑袋。
烟草抽完,王迎娣顺势接过,往走廊外的草地里抖干净燃烧殆尽的焦黑烟草。
前手把烟斗装袋,后手就拿出个保温杯拧开递给唐老嘬两口。
温热的黄酒一口入喉,身上落下的寒意被驱散了不少。
“这雪下的没完没了。”
唐老抱着保温杯仰头看了一眼天色,又开始飘雪点了。
“我推您到房间歇会。”王迎娣看他的精神气萎靡了些许,似是精神不济。
老大走出来自荐,“我来推唐老爷子吧,那边有坎,妹你推不动。”
王迎娣点点头,把位置让给老大。
走的这截路,王迎娣不禁打量了几遍老大,怎么她大哥的精神头比唐爷爷还差呢?
兄妹俩把唐老送进他屋,王迎娣去把通风的窗户都给拉扣上。老大脱去唐老的棉袄,轻飘飘地把他抱到床榻上。
热水袋灌上热水给唐老手脚边挨个放上,厚棉被给他捂的严严实实。
暖烘烘的热意包裹,唐老的眼皮开始打架,迷迷糊糊嘀咕一声,“兄妹俩都挺会照顾人的。”
老大低沉的声音附在唐老耳朵说,“唐老爷子您只管歇着,等会开饭了我们再来叫您。”
唐老咂嘴了两下,往被子里缩了缩脖子,鼾声开始响起。
老大和王迎娣蹑手蹑脚走出门,轻悄悄地把门给带严实。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王迎娣拉上老大的手,“大哥,你最近休息不好吗?”
老大闭眼捏了捏鼻梁,在妹妹面前透露出毫不遮掩的疲惫,“有点。”
王迎娣心下一紧,“最近大哥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老大下意识地想要张嘴否认,睁眼对上王迎娣关心的眼睛,他长吐了一口气。
“这件事有点复杂,我不知道该怎样跟你解释,甚至爹那边,我都不知道怎样开口。”
从拿到那封文件开始,老大稳定的生活被彻底打破,做的那些计划全都崩盘。
“大哥……”王迎娣冒出大胆的念头,这个念头让她心尖尖颤动了一下。
“是钱先生那边出事吗?”
老大捏紧了她的手,眼中痛色闪过,“是。”
王迎娣越过老大看向他身后的贺国庆,贺国庆手里还摊着一张帕子。
“老大,发生事一昧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你得知道你还有个爹。”
老大瞳孔猛地放大,身体僵硬地转身看贺国庆,“……爹,我可以解决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你知道我厂里已经受到影响了吗?”贺国庆问。
老大肩膀顿时一沉,“爹,这是没办法的事,钱先生受限,我们也会受到牵连。”
“那你觉得你能解决的地方在哪里?按兵不动,听天由命?”
贺国庆露出了讥讽的幅度,老大语塞无言以对。
王迎娣举起手在老大后背抚慰,“大哥,我们是一家人,得互帮互助才能走的更远,不然信息闭塞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老大身体微微颤抖,眼眶发红。
贺国庆手一甩,帕子就盖在他脸上,“你小子这几年一心想超过你爹我,自认为翅膀硬了能飞了。”
“只要我还没死,你永远都是儿子。”
老大捂住帕子缓缓弓下腰,颤音穿透帕子,“爹,都怪我。”
帕子从脸上掉落,连带着膝盖也一并跪下,“都怪我信了白博旭。”
王迎娣瞪大了眼睛,错愕地张开了嘴唇,“旭……旭哥他……”
“白博旭假借我跟他的少年友情接近我,目的就是为了搜寻钱先生的错处。”
“他比我厉害多了,一击必中。”
老大双手撑在地上,冻红的手撰紧成拳,雪落在他的背脊,棉袄上晕出一个接一个的圈。
“大哥……”王迎娣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曾经真挚的少年情,如今成为一把利刃,刺的最深最痛。
贺国庆掰了根竹条,直往老大屁股上抽,老大紧咬牙关,发出闷哼声。
裤子被抽的棉絮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