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迎娣一声没吭,张二孃那嘴直叭叭,当头一个孝字给她立的板板正正的。
也不知道二孃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从村头走到王家,王迎娣挺直腰板,牵着姜立国的手一步一步走近。
路过的每张面孔都熟悉,连带着呼吸着王家村的空气都像是回到她五岁那年。
王迎娣站在院子门口,被围起来咯咯叫的鸡把她拉进了回忆。
那时候每天总是响起王大妈尖酸刻薄的声音,可是如今再也听不见了。
甚至住了王大姑一家和王二姑的气氛,反倒不如当年只有他们姐弟两和王大妈待着时热闹。
王大姑还没能从篱笆安里出来,他男人瘸着腿带着几个孩子长大,如今他们站在门口站没站样,蹲没蹲样。
见着王迎娣来了,轻蔑的瞥了她一眼,发出嗤的一声。
房间里只有王二姑一个人在忙活。这两天就干着擦身体,穿寿衣的活儿。
村子里都嫌弃王大妈这人,哪怕人都死了也不想帮这个忙,嫌晦气。
王二姑满头是汗的从屋里走出来,眼睛第一时间看向王大姑她男人。
王大姑父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王二姑,王二姑紧咬住嘴唇,索性直说了。
“妈的尸体就这么摆在家里也不是办法,该请人的就请人。”
王大姑父瞪着一双发木的眼睛,两手翻出两个漏洞的衣服口袋。
“没钱。”
“二姨,你可是外婆的亲女儿,她临死前你陪着她的时候,她就没点什么东西交给你?”
王老大贼眉鼠眼的盯着王二姑看,就怕她继承了王大妈的遗产藏的好好的。
王二姑垂在双腿两侧的手紧紧捏成拳头,“你外婆既不能动,又不能说话的状态都持续这么久了,还能掏出来什么东西来!”
“真要有东西给,那也是给她宝贝孙子,绝对轮不到我。”
王老大踢了一块石头飞进鸡圈里,砸中鸡翅膀惹的鸡飞起来扑腾掉几根翅膀。
“外婆把钱给了谁,那就让谁出钱给她下葬,我们一家一个子儿都没有!”
“死者为大,我们都斗点钱出来把她老人家下葬了,等建军他们兄弟俩回来之后,再让他们把钱还给我们也不行吗?”
王二姑红着眼眶来回期盼着他们能有点反应。
插兜蹲着的王老二立马跳了起来,“好你个二姨,能掏的出钱给死人,证明还是有点钱的。”
“你家孩子没钱成那
样你都不把私房钱拿出来,我这就告诉他们去!”
王二姑顿时急眼了,“王老二你给我回来!”
“二姨,你要真有那钱花在活人身上不比花在死人身上值?”
王老大眼珠子直转,“比起你家那些不在跟前的孩子,还得是我们跟你处了这几年,要不给我们?以后我们孝顺你。”
“现在你们亲外婆在这里等着你们孝顺,结果呢!”
王二姑怒指房门,食指颤颤巍巍的抖动着。
王老大耸了耸肩膀,瘪嘴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王二姑不禁向王老二跑走的方向看去一眼,担忧的掉下泪来,双手捂住脸面渐渐哭出声来。
王迎娣紧了紧姜立国的手,此时此刻她替王二姑生出一股心酸的意味。
王家的闹剧大.大咧咧的展现在院子里,任谁过了都能笑话两声。
他们王家早就没了面子,笑久了也就习惯了。
姜立国原本存了笑话王大妈的心思来,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笑不出来。
“唉,人死如灯灭,她生前的一切过往都得归于尘土。老寡妇下葬需要多少钱,我来出。”
王二姑从掌心中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眸子充满了期翼。
姜立国再叹一口气,拉着王迎娣的手给周围看热闹的乡里乡亲做揖。
“父老乡亲们,这几十年里大家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王家是不像话了点。但老寡妇既然死了,那咱们活人也没必要再跟死了的人斤斤计较。”
“再怎么不堪,那也是我外孙女的亲奶奶。我知道大家不喜他们一家,这会我也只能舔着一张老脸求大家搭个手送老寡妇一程,我按价给大家。”
王迎娣跟着姜立国望过大家,朝着他们鞠下一躬,“求各位叔叔伯伯姨姨奶奶帮个忙。”
趴在墙头的村民面面相望,还是村长吐出口大烟松口。
“到底是咱们王家村的人,大家都抬把手吧!”
有了村长发话,乡里乡亲这才动起来。姜立国先预支了些钱给村长,村长派人去请几桌回来。
按规矩,他们得置办开吊酒,还得请人算下葬的日子。
虽说严打封建迷信,可谁家不会死人,这算日子不过分,也是大家默认可以通行的规矩。
“我妈她想跟我爸合葬,当初我爸那棺材给她留了位置。”
王二姑带着鼻音的声音响起。
村长瞥了她一眼直说,“那地要不是看在你爸
埋那,早就不是你家的地了,原本预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