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朱元璋颇感疑惑。
“有事为何不直接来上书房,还得上奏疏,谁拦着他了?”
王敏神色复杂。
“少师说,他要辞官……”
朱家父子二人皆是身躯一震,朱标急忙夺过奏疏。
一行行整齐清秀的字体跃然在眼前。
“臣蓝昭有一本上奏,今父重病难以自已,唯有解甲归田一愿,另臣在朝中左右支绌,已是举步维艰之境,言尽于此,望陛下隆恩准许臣辞去锦衣卫都指挥使、刑部左侍郎、太子少师之职,臣蓝昭叩谢再拜!”
这份奏疏,寥寥不过百余字,可那字里行间满是坚决,笔迹上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朱元璋方才的欣喜荡然无存,怒声道:“王敏!给咱查,到底是谁在给蓝昭下绊子,竟敢把他气得递上辞呈!”
“是……奴婢这就去查。”
王敏正准备离开,朱标哀叹一声道:“王公公,留步吧。”
那太监确实停下了脚步。
可是,真正要走的人,留不住。
朱标前往书案,熟练地拿起狼毫,在这份奏疏上写了个朱红色的准字,另外又拟了一份手谕。
“准许辞官,保留品阶俸禄,另在定远县赐田百亩,赐金千两,赐国公宅邸一座。”
“王公公,拿着手谕和奏疏,交给蓝昭吧。”
朱标对此,已是无可奈何。
朱元璋反应过来,欺负蓝昭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亲儿子。
询问后才得知,蓝昭辞官起因,是在东宫中和朱标争执了一番。
双方无法达成妥协,蓝昭气愤不已,为证忠心,才选择辞官。
朱元璋不敢置信地问道:“标儿,你这就打算把蓝昭放走了,你难道不知道他在太子府,能给你带来多大的好处吗!”
“是啊,有好处也有坏处。”
“父皇,此事无需过于纠结了,让他走,也让他好好歇一阵吧。”
蓝昭心意已决,朱标也是心意已决。
他要证明,没有蓝昭,自己照样能和那群豺狼虎豹斗上一斗!
朱元璋面露遗憾。
“何必呢。”
朱标没有多说,回到太子府时,那些许许多多的生面孔,都是以前从未见过的属官。
每个人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还有蓝昭坐政两月的值房中,许多文书堆叠在书案上,大多数是在纠正六部处理国事上的错误,争取为朝堂减少更多麻烦。
促使吏部整顿吏治,逼得户部不得不丈量田亩,还有着催促兵部针对蒙古诸部的会议纪要,所提的意见个个一针见血。
在工部事宜上,利用自己开办的几座产业,为百姓解决就业问题。
身为刑部左侍郎,又提出“慎杀之说”,要求大明各级刑事衙门要在死刑处决上多多考量,并在逐渐将“死刑权”收回到朝廷。
对礼部,为了能让国事能够快速推进,也在极力削减那些繁文缛节,短短一月便造就了一种开明之象。
所作所为,无不是脚踏实地!
所作所为,没有把朝廷的一两银粮往自己腰包里装!
朱标见到这一张张文书,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收拾起来,带回自己的东宫正殿。
“小昭,赐给你的那些金银、田地、宅院,算是孤对你的临别赠礼。”
“这些国策文书,也就当做是你给孤的礼物吧。”
“共事一场,好聚好散。”
……
凉国公府,已经是变得热闹非凡,家眷们都在笑眯眯的收拾行装。
蓝昭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模样,躺在院子的睡椅上面,翠叶和青梅俩丫头一人端着茶盏,一人端着鲜果。
这种滋味,比起在朝堂里要美上太多。
徐妙清刚刚打包完自己和蓝昭的衣物,见他这般自在,没好气道:“我们累的要死要活,你倒是在这里美人作伴!”
“娘子,带那么多干什么嘛,等回了定远老家,咱们买新的不就成了?”蓝昭笑嘻嘻道。
“就你钱多!”
徐妙清言语责怪,心里却是欣喜的很。
她想让蓝昭越走越高,但其实更加期待的,是能够一生平安无事。
辞官,就相当于卸掉了身上的所有危险。
蓝玉嘴里则是在埋怨。
“本来还想着你能够位极人臣,给咱蓝家光宗耀祖呢。”
“算了,你也不容易,爹也不怪你。”
“也好,好几年没回定远老家了,老子在沙场上征战多年,是该歇一歇了。”
蓝玉自始至终就不愿意放弃手上的权势。
因为他见到过人走茶凉的景象,心中对那种情形有着深深的恐惧。
蓝昭淡然一笑。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没什么好可惜的,这阵子权当给您老养病了。”
蓝玉吐了口气,他现在能够理解儿子的想法。
与其成日活的提心吊胆,不如急流勇退,可他只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