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行为与言语,可以说是不打自招。
朱橚有点脑子,但不多。
他意识到了某些问题。
区区一颗丹药,用水化开给朱标服下,竟能给病入膏肓的朱标带来如此大的好转。
这根本不是什么滋补药物,而是解药。
朱橚对朱标,既怀揣着弟弟对哥哥的担忧,也抱着想在朱元璋那里卖弄一番的心思。
最起码得让自家父皇看见,自己对待兄长那绝对是诚心诚意,没有半点不利的想法。
亲手给朱标喂药,仅仅是想做戏给旁人看。
到时候,这种美名自然会传到朱元璋耳中,那么印象肯定是会大为改观,也许一高兴就能留在紫禁城,把手给伸进朝堂里面呢?
凤阳虽好,是他们那群藩王的乐园。
究其根本,像是一座充斥着各种柔软手段的“牢笼”。
人人心中都有抱负和野心,朱橚也不例外,他一样想要在朝堂中大展宏图。
像亲大哥朱标一样,统御六部,位居禁中!
哪曾想,一颗不起眼的丹药,却是让境况变得很是被动。
朱橚下意识地想要吐出丹药来由,好在他还有些脑子,没有把事情全盘托出。
朱标端坐在床,拍了拍床沿。
“你先起来吧,来孤的身边坐下,和孤好好说一说,那丹药究竟是怎么来的?”
朱橚唯唯诺诺的起身,仍是不敢接近朱标。
脑海中的思绪正在飞快旋转,脸不红心不跳地编出了一个理由。
“大哥,这丹药是凤阳一个老乡医所赠,平日里臣弟和他来往密切,他便赠了这颗滋补丹药。”
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了些。
朱标当然不会相信,但他很清楚,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是想将错就错。
从他的神态表现上来看。
可能连他本身都不知道,丹药会发挥出这么好的作用。
一切,都显得太过意外。
一颗丹药不足以让朱标完全恢复,但最起码能够开口说话。
“行了,那些事情孤不会再进行追问,说说现在京师中是什么情况吧。”
朱标卧病已久。
六部也好,太子府也好,亦或者其他衙门机构的情况,他现在都是一无所知。
仔细算下来,返京至今,约莫有着将近两个月了。
朱橚言简意赅道:“大哥,您重病过后,父皇一直对蓝昭格外宠信,不但封了他一个太子少师,还给他的妻子封了个二品诰命夫人。”
“现在,蓝昭以太子少师的身份代掌太子府,六部三法司及诸多衙门的文书,都得从他手里经过。”
“整个刑部和锦衣卫,也都是在他手里掌控。”
“这个小兔崽子现在非常难对付,而且您在黄州府落水,势必和蓝昭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还望大哥能够明察,切莫让奸臣戕害我们朱家的江山!”
朱标轻轻点了下头。
“孤知道了,那蓝昭有没有什么违背国法之举?”
朱橚哑口无言。
“这……暂时还没有,也可以说我们还没查到。”
听到这话,朱标就知道没什么好说的了。
经过一番折腾,即便还没死,朱标仍是清楚自身的身体状况。
再怎么样,也活不了太长时间。
至少比起以前要好的多。
长久未能下床,浑身血肉酸痛的很,朱标缓缓伸出手来。
“老五,扶孤起来。”
朱橚紧张兮兮道:“大哥,你这才刚刚好转,还是静养为好啊!”
“已经静养够久了,孤也得出去见见光。”
“好……”
再一次接触到地面,那种踏实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
朱标试着迈动步伐,走出东宫正殿。
此时此刻,临近午间。
初秋时的阳光略有燥热,朱标在朱橚的搀扶下,站在光芒最为强盛之处。
朱标身上的病气,貌似弱了几分。
“做人也好,治国也好,还是要堂堂正正来的舒坦。”
话落,朱标的目光转向朱橚。
“老五,松手吧。”
“孤现在不需要你来扶着了。”
咯噔!
朱橚知道,朱标这是下了“逐客令”。
“是……臣弟不再叨扰,告退!”
朱标沉默无言,转而目光扫视向那些宫女、太监、禁卫。
一个个的,皆是面带震惊,继而跪拜在地。
“恭贺太子病愈!”
这道声音,响彻东宫。
东宫前的太子府中,隐隐约约还能够听到。
蓝昭从值房中起身,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便继续埋头处理公务。
不到片刻,一位宫女前来,语出惊人。
“少师大人,太子有请。”
蓝昭面露错愕,惊疑不定道:“太子?你没搞错?”